第九章遭遇戰(zhàn) 漢元789年3月8日,東部灣興港前哨塔上發(fā)出信號,帝國的補給船已到達港外。這次來興府的兩艘船,一艘是屬于北洋船隊的大禹號重型戰(zhàn)艦,一艘是帝國臨時租用濱海州一家商戶的遠洋商船。 張銳和王奇等幾位排長都站在碼頭上觀望,他們的部下也不遠處等候。他們在等船靠岸,然后搬運船上的物資。和他們部下在一起的還有千余名俘虜和一些叛匪的女眷,等會兒這些俘虜將被押上船運送回濱海州。 十余分鐘后,張銳已遠遠望見了大禹號的身影。不過它并沒有入港,而是在港口外轉(zhuǎn)動起巨大的三張主桅帆和一張后帆。隨著船帆的轉(zhuǎn)動,碩大的船體也緩緩地轉(zhuǎn)向起來,船首對著港外,然后慢慢停下,象是在港口站崗放哨一般。 雖然距離很遠,張銳還是能看見大禹號甲板上粗大的床弩以及有手臂粗細弩箭。船后有座高聳的塔樓,塔樓后面翹著一條長長的發(fā)辮。張銳知道,這是戰(zhàn)艦上最厲害的武器—投石塔。它的射程可以達到兩里左右,海戰(zhàn)時它是艦船上主要的遠程攻擊武器。 塔樓可以發(fā)射巨石、油罐以及火彈,敵艦只要遭到它的一次重擊,輕者退出戰(zhàn)場,重者船毀人亡。不過塔樓的命中率非常低,其震懾的作用遠遠大于實際作用。戰(zhàn)艦上最常用的武器還是大型床弩以及船體里隱藏著的弩炮,床弩、弩炮的射程雖然不及投石塔,但在近戰(zhàn)時它們的命中率相當高,還能發(fā)射火箭和火油彈。 大禹號停下,那條商船直直的靠了過來。幾分鐘后,它便穩(wěn)穩(wěn)的停靠在碼頭邊上。橋板還沒有搭上,張銳就看見船上有一人,手拉著一根帆索一蕩而過,一蕩到岸上,手便松開帆索,身體靈巧落地,穩(wěn)穩(wěn)的站住。 站在前面的營長劉武周迎了上去。那人看見劉武周,連忙走過來見禮:“下官濱海州倉監(jiān)官富寧,您可是飛騎軍游騎一營的劉武周長官?” 劉武周對富寧行了一個軍禮,說:“是,我是劉武周。富大人一路辛苦了,不知富大人這次帶來了多少物資?” 富寧道:“劉長官客氣了,下官這次帶來羽箭十萬枝,草料千石以及千余斤干肉之類的食品。” 劉武周滿意地點點頭,說了聲很好。 “哦,對了,劉長官這次要運送多少財物回去?”富寧又問。 “一千一百二十四名青壯俘虜,四百二十六名年輕女子,繳獲的敵資三萬金幣。此外,還有一些雜物需要你們自己查點價值。富大人,你看行嗎?” “很好,很好。只是這些俘虜和女子的價值就足夠這次出來的費用,何況還有幾萬金幣和其他財物。劉長官,你們這次的收獲不小啊。”富寧年輕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看來他對這次的收獲甚感滿意。 劉武周卻陰沉著臉說:“這是我們用了一百多弟兄的性命換來的,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愿要我的兄弟們活著,也不要這些東西。” 富寧聽了劉武周的話,也收住了笑容說:“沒想到貴部傷亡如此慘重,下官深表遺憾。劉長官如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官。” “還真有一事,需要富大人幫忙。” “請說。” “我營有三十幾個弟兄受傷嚴重無法繼續(xù)作戰(zhàn),請富大人把他們送回后方治療。一路上,也請富大人多多照顧他們。” “請劉長官放心,下官路上一定好好照顧受傷的飛騎軍弟兄。”富寧十分認真的向劉武周保證。 劉武周的臉上這才稍稍露出一絲笑容,向富寧道謝:“那就多謝富大人了。” “劉長官無需多禮。這是軍團給你的信件,請劉長官簽收。”富寧從懷里掏出一封密封著的信件,交給劉武周。 劉武周接過信件,仔細的檢查了封印口,見沒有拆動過的痕跡后,才在富寧遞過來的簽收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卸船!”劉武周回頭喊了一聲。 “是!”張銳等人高聲回答。 搬運的物資很多,一連和二連的騎士們用了一個小時才卸船完畢。接著又將俘虜押上船,關(guān)到船底的艙室里。最后押解上船的是那些年輕的女子,富寧象是在挑選牲口似的,逐個查驗了一番,見到姿色稍佳的女子還會在她身上捏摸幾下。等檢驗完畢時,他已從中挑選了三、四個女子,引到一旁,剩余的才押入船底的另一間艙室。 張銳知道那幾個女子被富寧看上了,看來他回去的路上不會寂寞。不過,這也正常,那些女子中的大部分,這幾日營中的騎士們已經(jīng)享用過。這些女子和俘虜運回濱海州后都將拍賣,所得的費用充當軍費,他們以后身份只能是奴隸。 這些俘虜和女子都是在興府被游騎俘獲的。他們也算幸運,游騎有條件將他們運走,才沒有殺死他們。之前從山水到興府沿途,村鎮(zhèn)上的叛匪及其家眷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那些人游騎帶不走,因此全部就地斬殺。 下午三點,裝船完畢,富寧向張銳等幾位排長道了謝,就吩咐起航。 “走,張銳,到我那里去吃晚飯。”忙碌大半天,王奇也覺得餓了,就邀張銳去他那里吃飯。 “好啊!你老兄請客,小弟怎能拒絕?不過,得弄點像樣的吃。”張銳也不客氣,地說道。 “哈哈……知道你好吃,我今天一大早就叫排里的弟兄去打了一只黑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燉了好幾個小時。”王奇和張銳平日都好吃,一旦有條件,就變著花樣的弄些吃的,還相互的傳授吃的經(jīng)驗,也覺得樂趣無窮。 張銳聽說有狗肉吃,也是大喜,拉上王奇就準備回去。剛一轉(zhuǎn)身,看見連長的一名親兵匆匆跑來。張銳嘆了口氣對王奇說:“看來要等到晚上才能吃了。” 果然,那名親兵是來通知他倆去連部。營長劉武周在看了軍團的信件后,就叫了裴仁基等幾位連長去營部商議。張銳知道肯定是連長們接受了新任務(wù)后,把排長們叫去布置任務(wù)。 一連的排長們到了連部,裴仁基對他們說:“各位,我先介紹一下我營新的任務(wù)。各位看。”他指著桌上的地圖為大家介紹,“暴熊軍團已定于四月十五日,發(fā)起對叛軍的進攻。這就是說,我們還要在這里呆上至少一個多月。軍團的命令,我營以興府為基地,在周圍展開對敵斷糧的任務(wù)。在這其間,我們不能讓帶方郡的一粒糧食運達大江郡。” 說到這里,裴仁基抬起頭來盯著排長們說:“兄弟們,這次的任務(wù)很艱巨,我們既要保證敵人糧道不暢,還有可能面臨敵人從前線調(diào)回的圍剿部隊。因此,營長做了部署,各連分開行動,分散在興府百里內(nèi)的各個要道上執(zhí)行斷糧任務(wù)。如遇叛軍的圍剿部隊,我們可以撤出興府向北撤退。如果是叛軍有騎兵追擊,我們就集中起來消滅他們。” “我連將去桶嶺一帶執(zhí)行斷糧任務(wù),桶嶺地區(qū)有三條可供車馬行進的道路。各排輪流巡邏,遇到叛軍的糧隊就集中起來消滅他們。各位,一定要記住,遇到叛軍運糧隊要首先通知我,然后全連集中攻擊他們。我不希望一排的遭遇發(fā)生在你們身上,都清楚嗎?” “是!”排長們齊聲回答。 “好,各排立刻去補充裝備糧草,四點出發(fā),爭取今晚八點時趕到桶嶺。根據(jù)之前的偵察,桶嶺沒有叛軍的守備隊。但為了安全起見,進入鎮(zhèn)內(nèi)的時還是要多加小心,一旦遭遇平民襲擊,你們都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現(xiàn)在,誰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裴仁基說完,見排長們都沒有出聲,于是就說:“既然都清楚了,現(xiàn)在解散。” “是!”排長們向裴仁基行了一禮,出了屋向本排的駐地跑去。 路上,張銳對著王奇喊道:“老王,記得將狗肉帶上,晚上到桶嶺我們再吃。” 王奇笑道:“還用你提醒?那么好的狗肉能不帶上?到是你,擔任前行的時候小心點,別到了桶嶺的時候看不到你,那我只好一個人享受了。” ~~~~~~~~~~~~~~~~~~~~~~~~~~~~~~~~~~~~~~~~~~~~~ 漢元789年3月25日清晨七點,張銳帶領(lǐng)二排出來例行巡查。一連已在桶嶺一帶進行了十幾日的斷糧行動,先后堵截了五批叛軍的糧隊。運糧的叛軍都是帶方郡守備隊的成員,素質(zhì)與游騎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通常游騎擔任巡查的排發(fā)現(xiàn)敵軍運糧隊后,就通知裴仁基,而后全連一百余騎士集中出擊。五、六百人的運糧隊,一般抵抗不到半小時便會四散而逃。 其間,連隊也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游哨已放到距離桶嶺鎮(zhèn)五十里外。但半個月過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叛軍的圍剿部隊。 西面,暴熊軍團的三個師已在叛軍固守的幾個城池外扎下營地。這時,叛軍主力即便想后撤也撤不下來,在暴熊軍團的營地旁,駐有飛騎軍的一到兩個輕騎團。騎兵雖然對攻城不在行,但追擊起逃跑的敵人,他們的威力就可以展現(xiàn)出來。 東面,雖然有百濟和新韓拖住了高句麗的一部分兵力,但畢竟兩國沒有直接參戰(zhàn),所以李存志最有可能調(diào)遣東線的部隊來圍剿深入內(nèi)地的游騎。因此,一連的偵察重點也放在東部,但不知李存志是如何考慮的,游騎來了這么久卻一直沒有動靜。 張銳今天非常小心,因為早上六時他剛出率隊出桶嶺鎮(zhèn),大霧就隨即而來。一層一層飄動的霧把全排人緊緊的包裹起來,往常清晰可見的遠山,幽深的密林,都嚴嚴實實地被濃霧包裹住。模糊飄動著的霧就象一條條帶子,不僅大大地縮小了人的視野,也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張銳只能看清身邊的數(shù)人,其余的稍近還能微微浮現(xiàn)出一絲人影,十米外的人則完全被乳白色的濃霧遮蓋住。張銳把李賜派到隊伍的最后,對他說:“把眼睛睜大了,不要讓一名騎士掉隊。” 李賜話不多,接令就去了隊伍的最后面。張銳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正因為排里有李賜這樣的好幫手,他平日也感到輕松不少。 隊伍小心翼翼的,按照往日的巡查路線行進。霧越來越濃,并形成了各種奇怪的形狀。有時,洶涌如潮水般涌來,瞬間浸沒了全排人,即便是在身邊的戰(zhàn)友也會從視線里消失。這時,張銳就下令向后傳話。在傳話聲中,后面的人才能知道前面戰(zhàn)友的大概方位,朝著聲音發(fā)出的地方走。 在這種狀況中,走了很長一段路,霧散去了一些。張銳掏出懷表看了看,現(xiàn)在已是早上七時。大霧至少也得八、九點鐘,才會散盡。正當他又一次想往后傳話時,心里突然感覺到一種不安,那是一種近在咫尺的威脅感。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感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努力想平復(fù)心情,但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張銳止住了戰(zhàn)馬,輕聲向后傳話:“全體注意,取出弓箭準備。” 后面的騎士們聽到了命令,立即取弓搭箭準備戰(zhàn)斗。張銳的命令,在二排能與圣旨相提并論。排里的騎士們不僅把張銳當成長官,也把他當成可以信賴的兄弟。所以無論他下達任何命令,騎士們都能堅決的執(zhí)行。 全排人準備好后,張銳心里才稍稍平靜下來。他向前面望去,濃濃的霧像是慢慢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猛獸,張著大口發(fā)著隱隱的嗚聲,仿佛要把自己這排人全部吃掉一般。 并且那種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到后來漸漸的變成了轟轟聲響。張銳將弓拉開指向前方,隊伍前列的騎士也紛紛拉弓準備,后面的騎士則安撫著座下的馬,讓它們不要發(fā)出聲響。 一、兩分鐘后,張銳終于看見一個人從濃霧中鉆了出來。他四十多歲,眼睛警惕的看著四周,手里拿著一張獵弓。就在張銳看見他的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了張銳。 張銳看見他的眼中的瞳孔突然縮小了一圈,面色驟然慘白起來,手里的弓箭朝著張銳舉起,口也慢慢張開,就在他將要交出聲時,張銳手指一松,利箭破空而至,射入他的嘴里,他嗚嗚了兩聲,仰面往后倒去。 就在那人倒下的同時,濃霧里又鉆出了四、五個人。他們突然見到前面出現(xiàn)的漢騎,表情和前面的被射死的那人一摸一樣。可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叫出聲,便被張銳身邊的幾名騎士給射殺。在相距不到八米的距離上,騎士們都能夠把箭準確的送入對方身體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可在他們倒下的同時,后面濃霧中還不斷有人走出來。這下,張銳等人沒有辦法不讓他們發(fā)出聲音了。就張銳又射死一人的瞬間,對面?zhèn)鱽砥鄥柕慕新暎骸坝悟T!游騎!準備!準備!” 張銳也在向后傳令:“保持隊形,交替后退!”就在他剛喊完這句話時,就看見四、五枝箭朝著他飛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