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船，還是很有新鮮感的。
    而且船動起來之后，也就不是特別忙碌了。
    老船長偶爾看一眼黃金羅盤，調整一下航線。
    大方向不錯就行。
    出交界地需要穿越迷霧，所以理論上來說，往哪個方向走都一樣。
    “交界地是世界的中心。”老船長瞇著眼睛望著水天一色。
    “中心，這個中心怎么理解？”站在旁邊的趙肆問道。
    “怎么理解？哈哈哈。”老船長笑道，“對于你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交界地人，可能沒有概念。但是在迷霧之外，其他大陸，是能看見交界地的幻象的。”
    “這么神奇呢啊。”趙肆沒想到這一點。
    “就是這么神奇。跟海市蜃樓似的。”老船長稍加解釋，“黃金樹的樹葉，也能飄到外面去，給其他人傳遞信息。相應的，還出現了一些教派。”
    “信仰什么？交界地嗎？”趙肆覺得很有意思。
    “嗯，交界地可是貨真價實的神之國度。”老船長摸著黃金羅盤，“我們這些有黃金羅盤的船長，在外界倍有面子！”
    “哦……”趙肆也笑起來，“那老船長你高低得是個神之使者吧。”
    “您可說對了。”老船長笑的越發開心，“別看我這樣，在我的家鄉，我也是名人。國王都得給我面子。”
    “那是，國王都來不了交界地。”趙肆覺得外面的世界真有趣。
    交界地外面其他地，說是“地”，大陸，但是沒準只是當地人的淺薄認知而已。
    沒準已經算是個“世界”了。
    就給北歐神話里的九大世界似的，九個世界，匯聚在世界樹上。
    奧丁所在的神宮阿斯加德，那就是這些世界的中心。
    “那是不是很多東西，都會匯集到交界地？”趙肆說道。
    “對。就像建筑風格，交界地的風格，在其他地方也能看見。甚至有些地方，會刻意模仿交界地。”老船長想起趣事，“以前，我就見過一個蠢國王，想學艾爾登之王，給王城鋪上金子。”
    “結果呢？”趙肆明知故問。
    凡人國王這么做，下場一定很悲催。
    “哈哈哈哈，被人從王宮里拽出來，砍了腦袋！”老船長哈哈大笑，“你說好笑不好笑？他又沒有用不完的金子。”
    “那就沒有人眼饞交界地，想要來入侵的？”趙肆覺得一定有人，有這種野心。
    “當然有。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找到交界地、能不能穿越迷霧，就算他們成功登陸了交界地，又怎么打得過艾爾登之王呢？”老船長臉上有崇拜，“王和神合作，凡人怎么打得過？再說了，現在還有您呢。”
    “有我多什么啊。”趙肆稍稍謙虛一下。
    “您可別謙虛了，現在誰不知道米凱拉騎士啊。”老船長適當的奉承。
    其實趙肆的名聲，還是沒在交界地外傳多遠，交界地相對來說是封閉的狀態。
    很正常，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不會讓凡人了解清楚似的。
    這回趙肆就跟下凡一樣。必然會留下些神話傳說。
    趙肆跟老船長閑聊著天。
    海面寬廣，除了海浪之外，很難看見別的東西。
    之前海蓮娜還問過：“用花做貢品，是不是有點敷衍？”
    “不敷衍。”老船長沒覺得冒犯，只是回答，“在海上可很難看見花朵。貢品寶貴不寶貴，那得看是在什么地方。”
    這話說的沒毛病。給雕像的貢品，大多是信徒認為珍貴的事物。
    要是老船長拿一桶海水來做貢品，那才真叫敷衍呢。
    海蓮娜她們在船頭看風景。
    第一次出海，剛開始都這樣，在甲板上吹吹海風看看海景，叫嚷幾聲抒發激動之情。
    過兩天就覺得膩了。
    開始窩在船艙里覺得枯燥乏味。
    因為看見的只有天和海。
    偶爾還能看見點魚、海鳥什么的，算是點其他景色。
    幸好熟人多，總有的聊，所以到還好。
    馬匹都在船艙下面的牲畜棚里，跟貨艙離的比較近。
    客艙在貨艙的上面。
    這艘黃金羊角號是正規的商船，水手們都規規矩矩，穿著整齊的制服。
    手腳麻利干活勤快，并且廢話少。
    所以沒人去打擾海蓮娜她們玩鬧，都在做自己的事。
    趙肆聊著航海方面的事，又有了新疑問：“我看這么一艘大船，好像船員不是很多啊。”
    “是，帆船看起來大，但是操作起來不是很麻煩。需要的人力沒那么多。”老船長拍了拍船舵，“航行上大部分操作，光靠舵就能完成。”
    “光靠舵就能行？”趙肆看了看那些遮蔽天空的船帆，“真奇妙。”
    “要是光想讓這艘船動起來，那只需要十幾個人就行。不過要有經驗的水手，而且會累。”老船長介紹著，“遠航的話，配上百十來人也能夠用。當然，再多一點更好。”
    趙肆望著這艘目測有三百米長的巨輪，驚嘆道：“一百個人就能行啊。”
    “對，不可思議吧。”老船長爽朗大笑，似乎特別得意，“這艘船本來就設計的非常精妙，其中有很多機關。而且，她的行駛狀態，跟信仰也有關系。”
    老船長一說到“信仰”，就露出了神秘的表情。
    “懂了。”趙肆點點頭，“信仰，禱告的力量。人船合一，你開船，就跟使用自己的手一樣，她聽你的話。”
    老船長正得意呢，忽然聽到船員中有喊聲，那是從桅桿瞭望臺上的瞭望手傳遞出的消息。
    靠人力傳達給老船長。
    “迷霧，前方有迷霧！”
    甲板上回蕩著這句話。
    老船長表情嚴肅起來：“您最好帶著人進船艙，待會船會有些顛簸。”
    趙肆一擺手：“不用，我們什么大場面都見過。”
    老船長沒說別的，反正他勸過了，那后面的事就讓趙肆自己負責唄。
    “收帆！”老船長吼道。
    通訊基本靠吼，確實麻煩。趙肆感覺需要的人多，主要是因為得喊。
    大副也跟著喊：“收帆！”
    水手們反應很快，麻利的解繩子收起一塊塊船帆，眨眼的工夫，桅桿看起來就變得光溜溜。
    效率是真的快。
    而后，老船長又喊道：“放氣球！”
    命令又層層傳遞下去。
    趙肆就聽到黃金羊角號兩邊，傳來了機械運轉的聲音，緊接著升起了四個如同空艇一般的大氣球。
    “嚯，這大船是要上天啊！”趙肆抬頭望著飄在天上的四個大氣球，“這跟穿越迷霧有什么關系？”
    “您看著就知道了。”老船長看了看黃金羅盤，而后指著前方，“看，霧來了。”
    在船頭的海蓮娜等人，是最先接觸迷霧的。
    “呼”
    一下，人就撲進了厚重的霧氣。看著跟摔進棉花里似的。
    這個霧，濃到人就站對面，都有些看不清楚。
    海蓮娜伸著手：“你們在哪呢？”
    這還能玩捉迷藏了。
    “啪”
    一只手抓住了海蓮娜的手腕。
    “就在你對面。”瑪蓮妮亞說道。
    菈妮那邊向遠處放了個【輝石魔礫】，可是輝石魔法的光芒，剛亮起一下，便被霧氣吞沒不見。
    “原來是這樣的。”梅琳娜靠著欄桿，伸手捏著霧氣。
    “吱呀呀”
    船底傳來異響聲，緊接著船身猛然顫抖。
    “抓緊！抓緊！”
    “抓好身邊的東西和人！”
    “穩住。”
    甲板上傳來各種呼喝聲。
    瑪蓮妮亞抓住了海蓮娜，而梅琳娜扶住了菈妮。
    水花迸濺，大船居然就跳了起來。
    而后四個大氣球與船身連接的鐵索繃直，船晃晃悠悠，就沒再落到海面上。
    “嗡”
    霧氣攪動，傳來了從未聽過的低吟聲。
    趙肆的義眼，盡可能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隱隱約約的好像有道巨大的黑影，在霧中穿行。
    而后就聽到了重物砸進水面的聲音。
    “嘩啦”、“咕咚”
    有水波噴濺到黃金羊角號的甲板上。
    趙肆問道：“這霧里面有怪物？”
    “大人，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老船長雙手緊緊握著舵，“突破迷霧只是第一重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