菈妮問的問題很簡單。
    答案無非是或不是。
    趙肆卻感覺無法回答。
    這里面涉及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菈妮和蕾娜菈是住在一起的。
    算是葛德文、米凱拉他們的善意。
    把這位神人接過來，與神志不清的母親在一起，還能有個照應(yīng)。
    之后米凱拉再去接手卡利亞什么的，想的挺好。
    現(xiàn)在火山官邸、卡利亞和紅獅子城，都跟無主之地似的。
    葛瑞克正在逐步接管蓋利德。
    格密爾火山和利耶尼亞湖還空著。
    拉達岡一點接手地盤的意思沒有，米凱拉也就不用客氣。
    就是現(xiàn)在還騰不出手來，因為接收了地盤，就涉及到管理方面的事。
    會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有沒有格密爾火山和利耶尼亞湖，對圣樹來說影響也不大。
    所以一直沒行動，先讓他們自生自滅。
    魔法學(xué)院是自閉狀態(tài)，卡利亞王族如行尸走肉。
    火山官邸也沉寂下來，久久沒有動靜。
    然后再說菈妮這邊。
    趙肆是念及瑪蓮妮亞的狀態(tài)，覺得不能對菈妮亂說。
    跟菈妮亂說，菈妮傳話給蕾娜菈。
    誰也不知道蕾娜菈的精神狀態(tài)是怎么樣的。
    萬一到重生的時候，她有了一絲清醒，想起來菈妮傳的話，動什么手腳，害了瑪蓮妮亞，那可不行。
    趙肆思來想去決定踢皮球：“這個你還是問米凱拉吧。我不懂醫(yī)療方面的事。”
    “不，我就想問你。”菈妮很堅持。
    趙肆微皺眉頭：“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你不會騙我。”菈妮低著頭說道，“米凱拉太聰明了。”
    趙肆笑了：“那你就是說我笨唄。”
    菈妮怔住，不再說話。
    趙肆搖搖頭：“我是真不知道米凱拉會怎么治蕾娜菈。不過從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米凱拉專治疑難雜癥。”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這眼睛就是他幫我換的，看看，跟真眼睛一樣。”
    菈妮早就注意到趙肆眼睛的異樣，之前沒什么機會問。
    光琢磨前塵往事了。
    聽到趙肆主動提起，菈妮微微抬頭：“米凱拉……不會給我母親換頭吧。”
    換頭，意思就是換腦子。
    菈妮知道瑪蓮妮亞的手腳是米凱拉做的，現(xiàn)在眼睛也能做。
    哪里壞了換哪里。
    那蕾娜菈是腦子壞了，按這個邏輯推斷可不就是換腦子。
    “哈哈哈，”趙肆笑了，“那怎么可能呢？依照我的猜想，可能是要用夢中療法。”
    “夢中療法？”菈妮從未聽過有這種醫(yī)療方式。
    夢中療法這個名字，是趙肆臨時起的，以前從來沒有過。
    菈妮哪會知道是什么。
    “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我和米凱拉合作，靠這個辦法，救回了葛德文。”趙肆說起這個就很得意。
    他故意隱去了菲雅在其中的作用。
    事情都是差一點，半真半假，不跟菈妮說全咯。
    現(xiàn)在菲雅過的也特別順心，專門侍奉葛德文。
    覺得自己的人生特別的有價值，很久沒去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再者說，現(xiàn)在這個形勢，也沒有死眠少女的發(fā)揮空間。
    “靠做夢來治病嗎？”菈妮通過字面意思來判斷。
    “對。夢跟很多東西，都有關(guān)聯(lián)。”趙肆沒說跟死亡也有關(guān)系，“沒準就需要深入到蕾娜菈的夢中，來解開她的心結(jié)。”
    趙肆是隨口推斷，但不是亂說的。
    常說心病還須心藥醫(yī)。
    米凱拉在研究了蕾娜菈的過往經(jīng)歷，以及癥狀之后，給制定的治療方案，還真就是做夢。
    他問過體內(nèi)的托莉娜，二者皆認為蕾娜菈是處于一種清醒夢的狀態(tài)。
    當(dāng)時懷了孩子，又因為拉達岡的行為遭遇意外。
    急、怒，各種極端情緒全堵在心里。
    這口氣怎么都出不來，頭腦逐漸混亂，再加上還是個魔法師。
    便本能的做出了讓自己順心的事——封閉自己，編織美夢。
    沉浸在自己的夢中，懷抱著夢里的孩子。
    這要是個一般人，那也就是個失心瘋。
    可偏偏她是滿月女王，還有拉達岡送來的大盧恩。
    所以能做出遠超常人的事。
    比如說憑空制造出身有殘疾的孩子。
    在地上爬行，沒多長時間便自然死去。
    自從被拉達岡接回來之后，其實好太多了。
    起碼能真的睡覺，而不是制造孩子。
    米凱拉要做的是讓蕾娜菈熟睡，而后去探她的夢。
    慢慢尋找病癥，一點點梳理，爭取能讓蕾娜菈清醒過來。
    理想挺好，事情得一樣一樣做。
    “那是你來做嗎？”菈妮合理推斷，趙肆做過這件事，應(yīng)該是有經(jīng)驗的。
    那么大概也是他來做。
    “這事真不好說。我跟蕾娜菈又不熟悉，不清楚其中的狀況。”趙肆說道，“沒準，要你這個做女兒的親自來。可能這也是要你住在這里的深意。”
    趙肆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站起身來，做了個結(jié)尾：“你呀，好好陪著她吧。千萬別亂搞什么事情，不然對蕾娜菈沒有好處。”
    菈妮不想讓趙肆走。
    對于這個毀滅他們?nèi)置玫娜耍壞萦刑嗟脑捪胝f，可他又太不給機會。
    其實菈妮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她很長時間，都沒有與誰好好交談過。
    言談上有些不擅長，不像趙肆那么伶牙俐齒。
    “你就那么想治好瑪蓮妮亞？”菈妮這話問的就很沒道理。
    趙肆愣了：“當(dāng)然，她可是我?guī)熃恪Ｓ兄魏盟臋C會，我不會放過的。”
    “要是其他人身中猩紅腐敗，你也會治嗎？”菈妮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當(dāng)然，其他人得了這種怪病，我也會幫忙的。”趙肆說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菈妮歪著頭，眼睛瞥向別處。
    身體健康是件好事，可有那么一瞬間，她居然覺得有點怪病沒準是好事。
    也只是一瞬間，轉(zhuǎn)瞬即逝。
    其實她心中的恨意更多。恨趙肆壞了她的好事。
    可又沒有辦法。高傲的心，早就碎了，恨意都化在了惆悵里。
    她也終于想明白，要是能拉攏趙肆，肯定能瞬間翻盤。
    在圣樹打斷都有可能。
    可偏偏論交情攀關(guān)系，哪一樣都不行。菈妮這嘴里更覺得發(fā)苦。
    趙肆看菈妮不再說話，這回可是真走了。
    門再次關(guān)上，菈妮靠在蕾娜菈的身上。
    母女二人，一起發(fā)呆。
    菈妮覺得發(fā)呆也挺好的，什么都不想，別有一番輕松自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