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樂今天難得回來得早,遠遠的就看見了站在她門口的趙易東,這個小區(qū)只是夾雜在這個城市高樓間的一個‘貧民窟’。常年累積的水漬讓臺階,墻上都長出了濕滑的苔蘚物,剛住進來的時候她晚上摸黑回來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在樓梯口。摔久了竟然也習慣了。</br>
他大概也是嫌臟,站得筆挺,一點不肯挨著墻。</br>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頭,朝她略微點頭,笑道:“我來接瑞安。”</br>
高樂開了門讓他進去,在高樂的印象中,這個男人似乎對任何人都是那樣溫和,帶著得體的微笑。她第一次見趙易東是在五年前,那時她大四,在報社當實習記者,一次偶然的機會她隨財經組的前輩去給本市最年輕的企業(yè)家作專訪,他當時才幾歲?二十六?或者,二十七? 她只記得他交疊著雙腿坐在沙發(fā)上,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對于記者的提問,他沒有一絲的不耐,客氣有禮,遇到他實在不想回答的問題,他就略微沉吟,然后笑笑,說聲抱歉。</br>
她當時站在攝影師的旁邊,手心無端的出汗,接過秘書小姐遞過來的咖啡時也失手滑了下去,咖啡杯滾到他的腳下,她嚇得心都快停止了跳動,他抬起頭,看她一眼,或許也沒看,只聽見他道:“這杯子確實燙手……”繼而吩咐他的秘書:“林小姐,通知后勤部換一套,小心燙傷了客人。”</br>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見習記者,可是他卻肯出口為她解圍,雖然最終她因為這次的失誤也沒能留下來,但是他的那句話卻一直留在她的心底,因為在她往后的日子里,在職場上再也沒有人肯為她犯的錯誤說一句解圍的話。</br>
后來,她知道他是自己閨中密友的‘哥哥’,偶爾也有機會見個面,卻甚少交流,甚至有那么幾次在路上見到了,她都匆匆的躲開,走到他看不見自己的地方再回頭看他已經消失或者即將消失的背影。再后來他對她來說真的就像一團影子,在熄燈之后,在孤獨的時候,在悲傷的時候,她就放任那團影子在她心上徘徊。</br>
她經常罵柯瑞安傻,可是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這么多年她不像柯瑞安那樣試圖去接近那個會讓自己犯傻的人。</br>
站在最安全的距離想一個人,戀一個人,對她來說既是一種苦澀,可也是一種幸福。</br>
她泡了一杯茶給他,道:“瑞安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br>
他點頭,道:“打擾了,你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坐著就可以。”</br>
本來他準備直接到公司去接柯瑞安,結果,電話里她說還要回一趟住處換衣服,他想想,正好順便過來讓她把行李一起帶回去。</br>
高樂真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她進廚房把米洗好放進電飯鍋里,然后開電腦準備把要用的稿件再潤色潤色。</br>
趙易東坐在沙發(fā)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這一帶應該過不久也要拆了,樓層低矮,房屋陳舊,又常年沒有光照,冬天陰冷,雖然房子布局得很溫馨,但是住起來絕對不舒服,他隱約記得高樂不是本地人,一個外地女子,孤身一人在這個大都市奮斗,憑著每個月的那幾千塊工資確實也只住得起這樣的房子。</br>
他站起來,到她身后,高樂敲著鍵盤的手有那么一秒鐘的停頓。</br>
他道:“不好意思,瑞安的行李在哪里?”</br>
他怕瑞安那個倔強的脾氣不肯輕易的搬回去。</br>
高樂停下來,轉過身面對他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看不出一點的異常,她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不過如果你讓瑞安搬出來住,我想她會過得更開心一點。”</br>
他道:“我也考慮過了,讓她和我媽共處一室確實不是件好事,但是她就算要搬出去,也不能這么匆忙,至少等我?guī)退液梅孔樱阋彩牵@里治安條件這么差,你一個單身女子更應該注意安全,還是早點另外找個住處。”</br>
她笑道:“其實住久了也沒那么恐怖,我住在這里三四年了也沒出過什么事。”當然,她也聽出他是不放心讓柯瑞安再住在這樣的地方。</br>
她起身開了臥室的門,道:“瑞安的行李不多,都在里面,不過也得收拾一下,要不然等瑞安回來吧。”</br>
那是她的臥室,他確實不方便進去,更別說在人家的閨房內動手收拾東西。</br>
他重新坐回到沙發(fā)上,這次她沒有坐到電腦前,而是去廚房為自己炒菜,等下吃了飯,如果沒有事,她可以看一張碟,睡個好覺。</br>
她告訴自己,你可以在心底默默的想一個人,愛一個人,但生活要繼續(xù),不要因為一個人輕易的打亂你的步調。(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