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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很累,像是趕了很遠的山路。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氣息,我睜開眼睛,只看見一片荒涼。村子不見了,陳天慶也消失了,腳下是一條不知通向哪里的路,四周繚繞著灰色的霧氣。
我想停下來歇歇腳,卻根本就找不到歇腳的地方,只能繼續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于看到了一座橋,橋頭有一個老婆婆在賣粥。
我又餓又累,想去買碗粥喝,掏遍了所有的口袋,卻沒能翻出一分錢來。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厚著臉皮說,婆婆,我能不能借你這地方歇歇腳?實在是太累了。
老婆婆非常和藹的笑了笑,讓我坐下,盛了一碗粥給我,說,喝吧孩子,不要錢。
這年頭,到底還是好人多!我對老婆婆心生感激,連忙道謝,捧起粥碗就要喝,突然想起先前在石井旁給我粥喝的那個老太太,心里打了個突,試探著問了一句,老奶奶,這是哪兒啊?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
老婆婆依舊笑瞇瞇的模樣,看上去跟李嬸兒生前的脾氣差不多。她笑著說,這個地方,你不是第一次來,也不會是最后一次從這兒過。老婆子我姓孟,世人都叫我孟婆。
孟婆?我心里一驚,忙不迭的把粥碗放下,心想這不會有事假的吧?
見我反應如此強烈,孟婆很是驚訝。她眉頭微皺,好奇的問,孩子,你這是怎么了?
我不能確定,眼前的這個孟婆是不是真的,也就不敢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沉默片刻之后,我壯著膽子問,婆婆,你這湯是用什么做出來的?
孟婆一愣,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斂起笑容,說,這橋上來來往往的生魂我見過不少,卻還從來沒有誰問過我這個問題,你算是第一個。也罷,告訴你也無妨。我煮這湯,用的是忘川水,水里放的是彼岸花。
她這么一說,我有幾分相信了。因為她的湯鍋里確實有一縷花香的氣息,沁人心脾。于是,我就嘗試著把先前遇到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聽完之后,孟婆面色稍緩,嘆著氣說,真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那里。
她?她是誰?
她叫涂凌,是一只修行得道的狐仙,歷盡千辛萬苦,五百年才修成人身。
世人都說狐仙擅長蠱惑人心,可仔細想想,所有關于狐仙的故事,都是以悲劇結尾的,涂凌也沒能例外。她初得人身,走出深山,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紀,不巧就遇到了張道清,也就是我那位留下字諭的祖先。一人一狐日久生情,引來了殺身之禍。
在那個年代,一個道家優秀傳人與一只狐妖相愛,顯然是綱常倫理所不能容許的事情。自命正統的道家宗門組織人手對他們兩個展開追殺,為了保護涂凌,張道清投崖自盡。為了保住心上人的性命,涂凌自愿獻出內丹,引頸就戮。
時間有點太久了,久到孟婆都有點記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了。她只記得,那一天,涂凌飄飄忽忽的上了奈何橋,卻沒有喝孟婆湯,而是問了一句:投身忘川,真的還能再看到他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涂凌舉身投入忘川河的滾滾波濤之內,忍受著河水剝肉蝕骨之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奈何橋上,只為再看到張道清,哪怕只是一眼,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張道清活命之后,心灰意冷,遠走他鄉。他費盡心機,窮盡畢生所學,終于探聽到了涂凌的消息。心懷大慟之下,他不惜一切代價,打通了一條溝通陰陽的通道,又在那通道入口處種上一棵鬼槐,遮蔽天機,又引來一支族人,讓他們在鬼槐旁定居,在村子里做了一系列的布置。
做完這些,張道清日日通過鬼樹與涂凌相見,一個站在奈何橋上,一個置身忘川河中。他們遙遙相望,能看得到對方的表情,卻聽不到對方的言語。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張道清就算是本領通天,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他的身體被切成六塊,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他的靈魂被陰司強行拘拿,直接投入黃泉大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涂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被鐵索拖過奈何橋,怨念大增,發下誓言:總有一天,我要回到陽間,砸倒那些泥胎,消滅所有虛偽的神,哪怕萬千業障加身,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如此殺氣騰騰的誓言,驚動了上天。奈何橋旁落下無盡天雷,要把涂凌打得灰飛煙滅。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滾滾天雷不僅沒能洗去涂凌滿身的罪惡,反倒將她心底的怨氣徹底激發了出來。七七四十九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得奈何橋都搖搖欲墜,涂凌硬是咬著牙撐了過來。
她笑得很凄厲,帶著一股悲涼,憤憤的說,賊老天,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掙脫這渾濁的束縛,傾忘川之水,洗盡天下。自那以后,每逢天地間有大變故,借著陰陽混亂的機會,涂凌就會偷偷摸出去,扮作孟婆的樣子,騙人喝下她的湯,謀劃將她迎回陽間的事情。
說到這里,孟婆又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說,孩子,我看你身上有張家的血脈,應該是張道清的后人吧?他不是留下了鎮守、誅邪兩脈傳人嗎?怎么會讓她跑出去了呢?
我苦著臉說,世道變了。祖上留下來的傳承,斷了。
孟婆微微一愣,有些失神。片刻之后,她才緩過神來,有些泄氣的說,是啊,現如今世道變了,越來越多的人丟掉了祖宗留下來的信仰,改去信奉天堂極樂了。物極必反,也是該當有此一劫。算啦,說了這么多,老婆子有些累了。你陽壽未盡,身上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回去吧。
我只想著自己會一命嗚呼,沒想到還有回頭路可以走,喜出望外,起身對孟婆躬身一禮,轉身就走。孟婆抬手叫住了我,將那碗湯倒進一個杯子里,蓋上蓋子遞給我,說,你既然到了這里,有些規矩還是不能破的。你把這湯帶回去,一來我對上面也有個交代,二來嘛,或許能派上點用場。
這?孟婆湯還能外賣?我抬手抓了抓頭發,有些發呆。孟婆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淺笑著說,拿著吧。上面的世道在變,我們下面也要于是俱進啊。這叫變通。
說完,孟婆輕輕推了我一把,我飄飄忽忽的不知道飄到了哪里,腦袋里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陳天慶正掙扎著試圖站起來,我躺在地上,拇指還保持著點在羅盤上的姿勢。時間,好像只是過去了一個瞬間。我甩了甩頭,坐起身來,正要詢問陳天慶那邊的情況,楊九紅嗚的一下就回來了。
她見我和陳天慶雙雙倒在地上,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我們起了沖突,我再一次光榮躺槍,被她抓在手里,小雞一樣的拎了起來。
九姑。陳天慶咳嗽著喊了一聲,快把他放開,不關他的事情。
楊九紅不為所動,右掌放在我胸前,手指刺進了我的皮膚。
陳天慶又急又氣,喊了起來,楊九紅,你要是再這么任性,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九姑有些錯愕,愣了片刻,大叫一聲,把我摔在地上,扭頭到了陳天慶的身旁,急切的問,天哥,怎么啦?
陳天慶正要說話,先前那一股陰冷的氣息就又出現了。我生怕再有什么閃失,連滾帶爬朝陳天慶靠了過去。等我到了陳天慶身邊,回頭一看,看到了一個白衣勝雪的女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涂凌了。
看上去,涂凌并不是特別的漂亮,卻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能讓人心蕩魂迷。她淺淺的笑著,感覺并不陰森,反倒有幾分圣潔的光輝,顯得很可愛。我和陳天慶沒什么強烈的感覺,倒是楊九紅,她的頭發向后飄飛,痛呼一聲,顫抖著擋在了陳天慶面前。
我能感覺到,楊九紅的內心里充滿了恐懼。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亮出了自己烏青的雙手,擺出一個防御的架勢來,很沒底氣的叫了一聲,他是我的。你不能傷害她。
哦?涂凌眼睛一亮,再一次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笑著說,一個厲鬼,和一個誅邪傳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聽到這話,我心里咯噔一下。涂凌與張道清,楊九紅與陳天慶,這兩對情侶,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上來看,都相差無幾。這樣的巧合,若是勾起涂凌的怒火,恐怕真的是神仙也難救了吧。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涂凌沒有大發雷霆,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幾分。她舔了一下嘴唇,歪著腦袋對楊九紅說,丫頭,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楊九紅渾身一顫,跪了下來,忙不迭的磕著頭,哆哆嗦嗦的說,只要你能放過他,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涂凌點了點頭。寒意驟然重了幾分,楊九紅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扁在了地上。涂凌輕飄飄的來到陳天慶面前,端出一碗湯,輕聲問道,小子,你對這個女人,是真心的嗎?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