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岙的腦海里閃過季冬陽的落魄,他看著手中已經辦的差不多的手續,純粹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殘忍:季冬陽,難道就這樣了嗎?
沈岙嘆了口氣,要打開車門的時候,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忙的打開車門,在轉瞬之間,那個身影卻消失了。
“逍遙!逍遙!陸逍遙!”沈岙很沒有風度的大喊大叫起來,“季氏”雖不是什么嚴肅的場所,但是想像沈岙這樣瘋了似的,倒是少見,更何況他目前還是“季氏”的高級主管。
沈岙絲毫不在意周圍的人的目光,他只想抓住那個身影,他不能夜夜承受她對他的折磨,他要擺脫!必須擺脫!
“逍遙,你在對不對?逍遙,你回答我!陸逍遙!”一向鋒利卻又不失優雅的沈岙,眼里是人見人怕的恨意。
要走了,應該不見的,可是還是忍不住。
有時候,你我之間只是隔了一道墻,有時候,只是隔了一道門,有時候,只是隔了一叢花、一株柳的隱約相望,可是偏偏,不能再有一絲接近,可是偏偏,你就在我手心之中印記叢生。
展顏決定要離開了,她只想見季冬陽一面,一面足矣。展顏早已知道季冬陽已經買回了兩人曾經居住的房子,她是多么的眷戀那房子,它承載她太多的回憶和美好,可是她卻不能去了,那不是她的家,它已經是李緯凡的家了。
展顏只好在“季氏”的門口守著,希望可以見季冬陽一面,但是季冬陽沒見到,卻見到了沈岙。
沈岙的瘋狂呼喚,生生的撕裂著她的心。她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沈岙的呼喊會讓她的心那樣痛,那樣的想哭。
展顏從一株裝飾植物的后面出來,神使鬼差的走向沈岙。
沈岙癲狂的眼神中分不清是真是幻,凝視著眼前的人,他的唇慢慢的彎了起來,露出一抹極淡極微的笑,這時他的神情是近于溫和而專注的。
愛你,好像天上人間對影自憐的落寞舞蹈。你是,我的水月鏡花。如今,你就在我的懷里!
沈岙。展顏。
展顏。季冬陽。
沈岙看不到懷里的展顏已是淚流滿面。展顏看不到樓里的季冬陽是如何的心痛糾結。而季冬陽看見了展顏和沈岙的相擁,卻看不到沈岙的眼里是怎樣的痛楚迷離。
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半場戰爭。
驚覺到自己在沈岙的懷里哭泣時,展顏的心一縮,仿佛魂魄被暗夜里無聲的離別劃傷,逃離了沈岙的懷抱。
但是,沈岙卻沒有輕易的放過她,他眼睛的余光已經觸摸到了季冬陽的心痛,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場好戲,更何況是他期盼已久的好戲!
“沈岙!”季冬陽已經從樓上走到了沈岙和展顏的身邊,他的步履穩健,眼神平靜,話語一如既往的嚴厲,看不出他對沈岙和展顏的相擁有任何的不快。
展顏終于掙脫沈岙的懷抱,臉頰上是微微的紅,眼睛猶如早上的露珠閃閃晶亮。展顏是緊張的,展顏是難堪的。讓自己愛的人看見自己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是一件多么難以說清的事情。
這樣的展顏在季冬陽的眼里,卻是別有意義:顏顏終于認清了對自己的感情,找到歸屬了嗎?她和沈岙之間……
此刻的季冬陽矛盾的想殺了自己:你不是想讓顏顏過正常人的生活嗎?為什么你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擁抱會嫉妒的想讓自己的眼睛瞎掉?季冬陽克制住想要把展顏摟進自己懷里,拭去沈岙留在她身上的氣息的沖動,他努力的把自己的目光轉變為那種有著長輩的“慈祥”似的目光看著展顏,輕輕的問道:“顏顏,你來了?”
“季……”展顏本來是想解釋的,可是她觸及到季冬陽那種毫不在乎的眼神時,她停住了,解釋什么呢,有什么好解釋的。他已經不是你的“季冬陽”了,他是你的“季叔”!這種身份的認知,讓展顏痛苦的想哭,但是她卻笑了,如木偶般被扯動,嘴角生硬的向兩端翹,笑得天地黯然,風雨飄搖。
若是骨肉相連的愛,一個人的離開,會讓另一個人隨之萎謝,你離開,我衰敗,心花零落,落地成灰。
可惜,遺憾,我愛你。但是,卻不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