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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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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在黑夜中如墨汁渲染而成的玻璃門前站了一會兒,靜靜的仿佛在等待什么,然后突然推門走了進去。
    “楚總?哦,你在那兒,我說你去哪了呢?!?br/>     周一轉過身,只見楚河微微喘息著站在墻角那里,月光下臉色比白紙也好不了多少,仔細看似乎還有一點衣著不整:“你怎么在這里?”
    周一笑道:“奇怪了,h市這么有名的餐廳,你來得我來不得?說起來這里的燴龍蝦確實不錯,可惜剛才匆匆忙忙的都沒嘗出什么味道來……”
    楚河說:“那你繼續嘗吧,我先走了。”說著他繞過周一就往外走,誰知擦肩而過的同時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楚總,”周一滿面笑容道,“你領帶歪了?!?br/>     他伸手替楚河整好領帶,動作十分緩慢而仔細,甚至有一點溫柔的意思。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的話,這樣姿態站立的兩個人,旖旎得幾乎就像是一對情深意篤的愛侶了。
    “……你好了吧?”楚河問。
    周一退后半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成果,“不忙不忙?!?br/>     他又伸出手仔仔細細的幫楚河理好衣領,甚至連每一個最細微的皺褶都輕輕撫平,動作仿佛撫摸少女的皮膚一般溫柔妥帖。半晌整理好后,才抬頭一笑:
    “相見即是有緣,如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圓,不如留下來聊聊人生吧?”
    “……”楚河轉身就走。
    周一也不攔他,就這么笑瞇瞇看著,楚河直到快走出花園時才猝然止步——只見面前已經悄無聲息豎起了一座透明的墻!如果不是墻面上偶爾竄過一兩道藍色電流,在黑夜中就真要被忽略過去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周先生?”
    周一還是那副十分從容的表情,“沒什么意思,只想告訴你,在我面前還沒什么人是說來就能來,說走就能走的?!?br/>     “巧了,周先生?!背硬慌葱Γ骸斑@世上還沒人能想讓我走就走,想讓我留就留,今天你要不要試試做第一個?”
    ——夜風仿佛突然一頓,空氣寸寸凝結,閃爍出細小如刀鋒般的冰晶。
    他們兩人周遭的花木,都同時發出了不堪重壓而斷裂的脆響。
    “……楚總,”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口,周一突然笑了起來:“你說話這聲口,真讓我想起我前妻……”
    他周身氣勁驟然松懈,就像剛才針鋒相對的場景全是錯覺一般,笑嘻嘻打了個響指,緊接著身邊憑空出現一張擺著紅酒的高腳臺。他倒了杯淺淺的紅酒在水晶玻璃杯里,就像剛才啥事沒發生過一樣:“楚總,來一杯?”
    楚河冷冷道:“你腦子可能不太正常,去看過沒有?”
    “噢我這樣就挺好的,你有問題?”
    “沒有,”楚河說,“我就是覺得,怪不得你老婆變成了前妻?!?br/>     出乎意料的是周一對這個刺激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僅如此他笑意還更盛了:“這個你就誤會了,我跟我前妻的問題很復雜,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說清的……這么著簡單解釋吧,你見過人類夫妻離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楚河內心突然覺得十分荒謬,但片刻后還是回答:“出軌,不育,感情不和?!?br/>     周一說:“感情和不和這種事見仁見智,我們之間曾經有兩個兒子,所以不育也可以排除了。至于出軌嘛,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少算也有千兒八百年了,就算戴個綠帽啥的也都不算事——你真不來一杯?”
    楚河搖搖頭,周一打了個響指,除了他手里的酒杯外剩下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我后來想想,他離開我的主要原因是,我們的長子死了?!?br/>     周一把紅酒一飲而盡,酒杯隨手扔空氣里,慢悠悠道:“他覺得是我害死的?!?br/>     楚河再也忍不?。骸斑@話你應該對你前妻說,跟我說有什么用?!”
    “哦,可能我只是悶太久了,想找人評評理吧?!敝芤宦龡l斯理道:“畢竟殺子這個罪名太操蛋了,就算是我也覺得不太爽……況且我覺得害死孩子的明明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過分溺愛,縱容孩子犯下彌天大錯,招來六道神佛親自降下天譴……”
    楚河轉身就走,花園門口的透明墻瞬間藍光大盛,隨即被他暴怒一指轟然坍碎!
    周一厲聲道:“我說你能走了嗎?!”
    他的身影憑空消失,下一秒出現在楚河身后,一掌就向他喉嚨抓去!
    楚河反手擋住他,揮拳狠狠把他臉打偏,緊接著被周一屈膝重踹到腹部——這下子簡直是太重了,換成尋常人可能五臟六腑都得從嘴里噴出來!
    饒是楚河喉嚨也瞬間涌上了鐵腥味,但他動作連頓都沒頓,當即把嘔出來的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手肘自下而上啪的把周一打了個趔趄:“滾開!”
    周一呸的突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瞬間兇性大起:“你說什么?”
    楚河向后退了半步——就這半步,周一的身影剎那間消失,又出現在他身后!
    電光火石間楚河看到月光下周一的影子急劇變化,瞳孔瞬間張大又緊縮。這個過程他簡直太熟悉了,就算已經很多年都沒出現過,但只要看一眼就絕不會錯認——
    是法相!
    六道眾生天道第一,周暉祭出了他的天道法相!
    “魔尊!出來!”周一抓住楚河重重按倒在地,抬頭只見瞳孔盡赤:“——當年地獄道沒殺你,給老子出來受死——!”
    轟然數聲爆響,周遭玻璃盡數震碎!
    楚河急促喘息,在暴雨般砸下的玻璃碎片中猛一起身,拔腿就往外跑。然而跑了沒兩步就被周一抓住后肩扳了回來,面色森寒道:“你給我在邊上看著……”
    話音還沒落地,只聽身后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張順驚悚喝道:“哥!”
    楚河呼吸一頓。
    他驟然回頭,但現在畢竟是人身,被大塊碎玻璃在額角上扎了一下,血流滿面的蒙住了視線。眼角余光中他只能看見張順沖了過來,一把就抓住自己擋在了身后。
    楚河再能沉得住氣,此刻都忍不住想罵街了:“張順!你又為什么在這!”
    然而已經太遲了。周一臉色鐵青的揪住張順,跟拎個購物袋似的就想往外拋——
    這一下如果拋實了,估計能把他直接扔樓下去。但緊接著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周一拎著張順的手突然冒出黑煙,緊接著像被火燙了一樣驟然松開!
    “這是——”
    周一在電光火石間恢復人身,站在地上,挑眉看著自己的手。
    他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翻開的肉里隱約顯出一個金色的“卍”字佛印,轉瞬間就消失了。
    “佛骨轉世,”周一喃喃道,“……真是小看你了。”
    “你干什么?哥你沒事吧?”張順驚魂未定的扶住楚河,看到那血流滿面的樣子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擦!你特么被打了?!神棍!你他媽想死是不是,給爺等著!不讓你橫著抬出h市爺爺跟你姓!”
    楚河反手抓住張順,喘息道:“走吧?!?br/>     “可是你……”
    “你什么!”楚河怒道:“現在就走!”
    張順心有不甘,只得扶著他哥一步步往后退去。楚河沒工夫跟他解釋,只緊緊盯著周一,怕他突然又改變主意撲上來抽風。
    但周一并沒有那么做,他像是突然又冷靜下來一般站在那,甚至抬頭對張順笑了笑:
    “不好意思內弟,失態見笑了。不過你哥這臉色,不是我說,心頭血都差不多快耗空了——你不趕緊想想辦法的話,這一兩個月就趕緊讓他愛吃點啥吃點啥,最后順著點吧?!?br/>     張順愕然問:“你說什么?”
    楚河怒道:“他就是個神經病!你還在這墨跡什么!”
    張二愣子還想再問兩句,但他哥轉身就踉蹌走了出去,他也只好趕緊跟上。這個時候樓下餐廳的人也紛紛跑了上來,張順最后回頭充滿疑惑的望了一眼,只見周一站在滿地玻璃碎片中,對他攤開血肉模糊的手掌,冷冷的勾起了唇角。
    “你哥已經有男朋友了?!?br/>     “你們家鬧鬼這檔子事就是他弄出來的,不處理好你倆都得死他手里?!?br/>     “你哥的心頭血都耗空了,不想想辦法的話就這一兩個月的事了?!?br/>     張順在床上煩躁的翻了個身,睜大眼睛盯著私人病房白色的屋頂。房角魚缸里幾條色彩斑斕的熱帶魚游動,在黑夜中的墻壁上帶起粼粼水光。
    ——他哥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怎么不知道?
    從張順記事起,就從沒看過他哥身邊有女人——他哥要是放中世紀,活脫脫就是個禁欲的修士。張二少長得帥又有錢,年輕好玩好美人,這些年來身邊也出現過不少人間絕色,但他哥看那些人的目光,跟隔著銀幕看戲一樣。
    張順曾經以為,他哥會一直這樣下去,要么孤獨終老,要么某天突然碰到一個賢良淑德貌美無雙且同樣氣質優雅的大家閨秀,然后相敬如賓忠貞不渝,成為上流社會標準的模范伴侶。
    但他錯了。
    有個人如同神兵天降般毫無征兆的成了他哥的“男朋友”,而且這個男人,還貌似是個狠角。
    張順忍不住翻身坐起,回頭咬著后槽牙盯著他哥。
    他哥無知無覺躺在床上,鬢發里隱約透著一段白色繃帶。
    其實仔細想想,他哥雖然長得普普通通,臉色像失血過度般泛著無機質的蒼白,而且說話做事疏淡有禮毫不討喜,但實際上是個很引人注目的人。張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經常去公司,知道公司里從剛入職的青澀女生到管理層的干練女白領,都會暗暗關注他們楚總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會因為他冰冷的一瞥而臉紅心跳不已。那怦然心動的勁兒,估計比張二少戴鉆表開豪車來搭訕還管用。
    很難用語言形容那種風度和魅力,那是一種懾人心神的力量,遠非英俊相貌和甜言蜜語所能比。張順甚至覺得,像周一那種好萊塢影星般的皮相和身材,跟他哥站在一起的時候,都隱約被壓了一頭。
    ——是哪個男人征服了他哥?
    張順也曾經有沖動直接問,但楚河從回來的那天晚上就病倒了。
    他從小到大的記憶里楚河就沒生過病,但這一下簡直病來如山倒,回酒店的時候高燒發到近四十度,被醫生來回折騰了一晚上都沒醒過來。第二天黃市長和日本投資方開會他也沒去,完全昏迷,水米不進,全靠打葡萄糖支撐生理機能。
    張順都快急火上房了,差點跑院長辦公室去拍桌子,但醫生真的也什么辦法都沒有。周一那一腳根本沒造成什么內腑傷害,手掌和額角也都是皮外傷,但楚河醒不過來就是醒不過來,最后院長只能下令隨時監控楚河的心跳呼吸狀況,一旦發生變化就立刻送icu急救。
    所幸私人病房條件先進,張二少又全心惦記著他哥,全天候陪護倒也不覺得苦。
    “都他媽第三天了,”張順看看床頭柜上閃爍的液晶日歷,喃喃著道。
    可能是時間越拖越久的關系,張順心里也越來越煩躁。h市本來就熱,這兩天晚上更是熱得蒸籠一般,空調呼呼的吹著冷氣都不管用,張二少只覺得心里有把火在燒。
    他打了個內線電話,叫值夜班的護士來看他哥一會,決定自己去外面走走。
    醫院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日光燈白慘慘的照在墻壁上,泛出不明顯的青光。大概是走廊太長的緣故,風聲還帶著尖銳的哨響,這要是拍鬼片的話連做場景都不用,直接搬個攝像機來就能行。
    張二少在走廊盡頭的窗前站了一會兒,不由也覺得心里發毛,就想去樓下自動販賣機買包煙來抽。
    私人病房在第十樓,進電梯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了個人,穿著綠色手術袍,一動不動的站在角落里。張順一時不察直接就進去了,按鍵的時候才發現這電梯是往上走的,會在頂層停一下。
    “……”張順也沒多想,直接按了一樓。
    叮!
    電梯門在頂層緩緩打開,他身后那個人卻沒動。
    張順無意中一看,只見電梯正對一道長長的走廊,盡頭是手術室,此時紅燈正好滅了,大門哐當打開,幾個醫生護士推著急救車呼啦啦的出來。
    那車上的病人竟然已經蒙上了白布。
    “我去!”張順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想按關門鍵,手剛抬起來就只見那個醫生尖聲道:“你等等??!”
    “對啊,小伙子這么急干嗎!”護士也說。
    “就這么急著上路嗎?”
    “投胎的都沒你這么急!”
    張順被醫生護士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正發毛,突然只見那白布下伸出來一只手,刷的把布一掀,緊接著病人直挺挺就坐了起來:“你等等我??!”
    “我操他娘!”張二少瞬間炸了,慌亂間也不知道錘了多少下關門鍵,只見電梯門緩緩合上,后面突然響起嘶啞的一聲:“你等等我??!”
    張順愕然回頭,只見那個穿手術袍的人抬起頭,臉色慘白遍布尸斑,兩眼直勾勾盯著他:“你為什么這么急?你為什么不等等我?”
    張順只覺得一桶冰水當頭澆下——這人明明是剛才病床上已經蒙了白布的病人!
    “你等等我呀!”病人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就惡狠狠撲過來:“你等我一起上路呀!”
    “我我我我我擦!??!”張順簡直嚇尿了褲子,條件反射就抬手拼命擋住那病人,手肘重重撞到了樓層鍵都沒注意:“救救救救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哥!哥!我擦——!”
    病人揮舞著長長的指甲拼命向張順臉上撓,張順情急之下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竟然當胸一腳狠狠把這不知道是鬼還是僵尸的玩意踢了出去,轟的一聲撞到了電梯后板。緊接著病人呼哧呼哧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裹著全身尸臭就撲上來,“叮!”一聲響,電梯回到十樓,徐徐打開。
    張順連滾帶爬出了電梯,沒防備病人竟然跟了出來,兩只已經呈灰色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向前盯著:“等等我,你等等我……”
    “我等你麻痹!”人在極度的恐懼下會感到極度的憤怒,張順現在就完全不感到害怕了,對周一、對他哥那個男朋友、對楚河多日醒不過來的憤怒瞬間沖上頭頂,他想都不想就一拳把撲上來的僵尸打翻,又沖上去瘋狂用腳踩:“我讓你等!我讓你等!x娘養的,不叫你橫著上路小爺跟你姓!”
    僵尸被踩得發了狂,嗷的一聲抱住張順,低頭就去咬他脖子。張順大叫一聲抵住僵尸灰白腐爛的臉,慌亂間被僵尸尖銳的指甲狠狠在臉上抓了一下,瞬間鮮血就涌了出來。
    “我操……日你娘的……”張順艱難的抵著僵尸,但活人的力氣確實沒辦法和死人比,僵尸泛著濃烈腐臭的牙齒還是一寸寸接近了他的咽喉。
    我擦怎么沒人來救命……小爺是不是要死了……
    張順咬牙切齒,只覺得手上力氣在一點點流失。正當他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突然全身一松,只見僵尸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提了起來,緊接著“咔!”一聲脆響,頭顱驟然一歪。
    張順驚道:“哥!”
    楚河喘息著從身后抓住僵尸的脖子,猛然發力,咔擦一聲硬生生把僵尸腐爛的脖子掐斷了。
    撲通一聲僵尸的身體倒在地上,迅速燒了起來,幾乎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攤黑灰。張順手忙腳亂想爬起來,但一用力就覺得眼前發黑,臉上被抓破的地方火燒火燎,剛抬手想摸,就感覺半邊身體已經沒了知覺。
    “哥,哥這是怎么回事?”張順躺在地上起不來,聲音都顫抖了:“我怎么,我這是——”
    楚河急促喘息著半跪下來,扶起張順,搖搖欲墜往病房走。難為他竟然還能邊走邊扛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張二少,但沒幾步也就完全脫了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張順聲音都變了調:“我擦!救命!快來人——!”
    然而整個樓層像是突然空了一般,別說人了,連點聲音都沒有,只有他尖利的尾音在走廊上回蕩。
    “哥!哥你怎么了?!”張順終于意識到大事不妙,慌忙撐著半邊還有知覺的身體抓住楚河。只見他哥臉色白里透著虛弱的青灰,嘴唇都完全沒有一點血色了,散亂沒有焦距的目光在張順臉上停頓了一會兒,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
    “你說什么?哥?”張順低頭靠近,楚河卻突然偏過頭,冰涼的唇就印在了他嘴上,渡過來一口氣。
    “……”張順瞬間就傻了。
    天崩地裂亂石穿空都沒法形容張順這一剎那間的震驚,他好像把一切都忘了,未知的危險、混亂的局面都消失不見,所有的一切都變成空白,只有這個吻。
    只有他哥冰涼柔軟,帶著微微的顫抖的嘴唇。
    張順情不自禁起身半跪在地,反手抓住楚河的肩膀。一股令人陶醉的氣息從唇舌交接的地方流遍全身,就像冬天里溫熱的暖流,凡是經過的地方都讓人舒服得想發抖。
    伴隨著這股暖流,他感覺自己失去知覺的半邊身體迅速恢復正常,脈搏穩定手腳有力,甚至連臉上的血都止住了。
    “哥……”
    張順充滿眷戀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他哥顫抖的推開他,那一口渡過來的氣頓時中斷了——此時楚河的臉色已經根本不像活人,要形容的話簡直都跟剛才的僵尸差不多了。張順一看就魂飛魄散,一把打橫抱起他就沖進病房:“哥!你醒醒!別睡過去!醫生,醫生!日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
    楚河顫抖著搖頭,抓住張順的手,輕輕翻開他掌心。
    張順瞳孔剎那間就張大了——
    只見自己的手掌上,竟然印著一個金色的“卍”。
    “佛、佛印?!”
    “我……我把佛骨還給你了……”楚河抓住張順,目光渙散神志模糊,但冰冷的手指卻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你……你能不能……”
    張順腦子空白,但他哥顫抖的聲音卻還是一字一句傳進耳朵里:
    “你把摩訶的命……還給我……可以嗎?”
    摩訶?
    摩訶是誰?
    張順半抱著人事不省的楚河發愣,突然只聽床頭柜上響起急促的手機鈴聲,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他哥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來電者信息——李湖。
    擱平常張順根本不會接,但在這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醫院里,哪怕打電話的是周一呢,張二少都像是突然抓到浮木一般,迅速抓起手機接了起來:“喂?!”
    “張二少吧,”李湖鎮定的聲音響起:“別掛聽我說。有人作了法要害楚總,現在危險還沒過去,待在你哥身邊不要動,別離開!”
    張順怒道:“我知道!我他媽不過想出去買包煙就撞鬼了!現在怎么辦?!”
    “關上病房門,誰敲都別開?!崩詈f:“等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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