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的伍振被妻子接過工具箱和外套,兒子也自覺的坐在書桌前看書念書識字。</br> 家不大,兩室一廳六十平的房子,靠近富人區,安保和環境還都算不錯。</br> 妻子溫柔體貼,兒子聰明乖巧,工作雖然時不時的被當猴看,但收入卻很可觀,溫飽不愁,生命安全也有所保障。</br> 閑暇時在自家陽臺發展一下個人愛好...確實像他說的那樣,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沒什么需要改變的。</br> “有心事?”妻子突然問道。</br> 伍振頓了下說:“梅叔讓人來找我們了。”</br> 妻子相當驚訝:“梅叔還活著?就他兒子那鬼樣,他腿還不方便,能——”活到現在?</br> 伍振嘆口氣:“我也沒想到,晚點我打個電話給梅叔,問問具體情況。”</br> 妻子也沒說什么,轉身去輔導兒子功課。</br> 這要是在末世前就好了,有學校,上學有老師教。</br> 該死的末世,連小學教材她都找不齊全,更別提學校和老師了。</br> ...</br> 快睡覺前,伍振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br> 接通后,對面傳來蒼老熟悉的人聲:“哪位?”</br> “梅叔,是我,伍振。”</br> 梅老先生激動起來:“小振啊,你爸爸呢,啊?!”</br> 伍振突然特別想哭。</br> 自從末世來臨,社會制度崩壞,他爸就從一個體面的大學教授淪落成了無人問津,不再被社會需要的累贅。</br> 身邊的老友死的死,絕交的絕交,只有梅老先生一如既往的惦記著這段友誼。</br> 一惦念就是十多年。</br> 他忍不住哽咽起來:“叔,我爸沒了。”</br> 對面是長久的沉默,過了許久,老人才顫聲問:</br> “咋沒的?”</br> “守安沒有醫療,病太久了,救不回來了。”</br> “那你呢,你身邊還有什么人嗎?要不到桃陽來,跟叔生活吧,守安我知道,軍閥不把普通人當回事,太危險了。”</br> 桃陽?</br> 不是東陽嗎?</br> 桃陽是什么地方?</br> 沒聽說過,估計條件不是很好。</br> 伍振也、沒追問,只是說:</br> “叔,我結婚了,兒子都六歲了,我們一家在守安過的還行,不如我讓人去接你過來,跟我們一家住,雖然不說多富裕,但吃喝不愁,也有安全保障。”</br> 梅老聽出來了,他這是在守安混的還不錯。</br> 但混的再不錯,一個軍閥統治,置普通人的性命于不顧的基地終究是不能長久的。</br> “叔,您別擔心,來了我這邊,我們一家都當您是親長輩,肯定是比您一個人住在東陽好的。”</br> 梅老嘆氣:“小振,不瞞你說,我現在住的地方也是吃喝不愁,我一個人住一套一室一廳帶空調的房子,還有人專門照顧我的起居,看病都不愁,我這斷了這么多年的腿,都有機會站起來了。”</br> 伍建愣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過了半天才問:</br> “興賢在東陽做什么?”</br> 梅興賢出息了?還知道孝順老父親?</br> 梅老說:“跟那個逆子無關,我已經跟他斷絕關系了,現在吃喝住行都是桃丫頭給我準備的,你應該見過她了,不然你也不會有我的聯系方式。”</br> 伍振想起白天見過的那個姑娘,看不出來她居然在東陽有這么大能耐。</br> 空調房都住得上,還有什么看病的,東陽啥時候條件這么好了?</br> 梅老耐心的說道:</br> “這也是我勸你來桃陽住的原因,估計你沒聽說過桃陽,就在東陽邊上,是桃丫頭的地盤,我說的吃喝不愁,有病能治,有醫可求,絕對不是大話,最近桃陽還在建自己的種植園,之后我們也不愁有蔬菜水果吃。”</br> 為了更有可信度,梅老還給他發了幾張桃陽的照片。</br> 看到陽光房,伍振震驚,想起白天蘇桃跟他說的,自己種植一家植物園...</br>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br> 梅老語重心長道:</br> “我之前幫著桃丫頭做了桃陽的土地設計規劃,她大方,給了我桃陽居住的三個名額,剛好你跟你老婆孩子三個人,租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帶廚房,帶大陽臺,空調隨便開,電費非常便宜。”</br> “對了,你兒子應該也到了上學的年紀,也該學點東西了,剛好我還有點日子,給他當老師做做啟蒙,你們兩口子專注工作就好。”</br> 這兩段話說的相當動搖人心,伍振當即就沉默了。</br> “叔,這是大事,我還得跟我老婆商量一下。”</br> 掛了電話,一直聽著的妻子就問:</br> “梅叔讓你去啥桃住?”</br> “桃陽。”</br> 妻子皺眉:“沒聽過,這也太不靠譜了,雖然是你父親的老友,但十多年沒見,物是人非,不可信的,指不定是貪圖你的異能,想把你騙過去坑你。”</br> 伍振不太高興:“我爸不會看錯人的,況且梅叔不一定知道我有異能,他可能真的是覺得桃陽好,想讓我們搬過去住。”</br> 妻子強硬起來:“我不管,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為什么要冒險去一個未知陌生的地方,而且你的異能太懷璧其罪了,有軍閥當靠山,我們一家在這末世也能平安些,去了那邊我們能靠誰?”</br> 伍振覺得妻子說的有道理,悸動的心又慢慢平靜下來。</br> 但看到陽臺紅紅綠綠的植物,他又忍不住想,如果那個種植園是真的,能交給他打理...</br> 睡了吧,夢里都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