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取出皮夾內的名片,“胡小姐,沈楨在公司有什么麻煩,可以聯系我。”
胡媛媛兩眼發光,“你知道我姓胡啊?”
“有耳聞。”
她笑得靦腆,“我很久不害羞了,都怪你...陳淵?”胡媛媛盯著名片的文字,“你是那個陳家的——”
陳淵淡定頷首,轉身下臺階。
沈楨倚著車門,“聊什么了。”
他一瞟,“心虛?”
她系安全帶,“胡媛媛挺開心的,你講笑話了?”
陳淵調試好后視鏡,“工作來往無可避免,私下少接觸。”
沈楨打量他,窺伺不出什么情緒,“她有問題嗎。”
“心術不正,搶同事男人。”
“她搶男人?”她來精神了,“我們部門的?哈士奇吧?他倆在食堂可膩乎了,互相喂食呢。”
“哈士奇是誰。”
沈楨扮夸張的狗臉,“他名字李茍,長得像哈士奇,女同事起的綽號。”
陳淵注視她,她扮狗比狗還像狗,他不禁發笑,“你的男人。”
她脫口而出,“我沒男人啊。”
他抿唇笑,“我不是男人?”
沈楨錯愕,沒吭聲。
車途經十字路口,他手臂搭在敞開的窗框,“在你眼中,我是陳家四老之一嗎。”
她正喝水,嗆得上頭,啐在中控臺,水珠四濺,迸射在風擋,陳淵手心一抹,前方的燈火稀釋得混混沌沌。
“我開玩笑的。”
陳淵面無表情遞給她方帕,“我只比他年長三歲。”
的確沒大多少。
陳崇州勝在白,白顯幼,清清爽爽的,他也穩重,但沒有年齡感。
陳淵和陳翎是同款風格,深沉有味道,純粹正統的熟男。
這款型,二十多,三十多,四十多,皆相差無幾。
骨骼與氣韻帶著與生俱來的男人味,年輕時,不顯意氣風發,年紀大了,亦不顯滄桑。
扛得住歲月磋磨,像陳年的酒,越老越成熟,風度越醇厚。
他拿起置物臺的金絲邊眼鏡,視線鎖定鏡片,一面是他,一面是她。
沈楨眉目嬌俏清純,細細分辨,是頗有差距。
陳淵放回原位,沉默開車。
她莫名好笑,“當真了?”
“沒當真。”
疾馳而過,長橋的兩岸結了冰,中央漩渦翻騰,她在最喧嘩之際,“你不老。”
港口冗長的船鳴,陳淵一個字都沒聽見,皺眉挨近,“什么。”
她對準耳朵大吼,“你不老。”
他略怔住,笑而不語。
抵達小區,沈楨推門下車,走到2樓,不經意朝下看,車燈在原地閃爍,沒有駛離的跡象。
她猶豫了一秒,去而復返,敲副駕駛的玻璃,“你不走嗎?”
陳淵降落車窗,逆著枯黃的路燈,有些模糊,“等你安全上樓。”
沈楨手指摳著防撞條,“很安全,我媽在家。”
他眼睛深邃明亮,猶如嵌了萬丈星海,“我沒打算進去。”
她反應過來,“那你喝杯茶嗎?”
陳淵笑了一聲,“真心邀請嗎。”
“能有假的?”她側身,一臉正直,“我媽逮著你肯定給你介紹我表姨。”
他攥拳,置于唇鼻間,眼底漾笑,“這還真心邀請?”
沈楨也破功,“一路順風。”
陳淵沒回應,只望著她。
旋即,他也下車,佇立在她面前,伸出手,指腹虛虛拂過她額間,最終停在眼尾。
綿軟濡濕的異物感,沈楨斜目,“是什么。”
“梅花。”
東疆港附近是一座梅林,花開得正盛,她記得風卷著花骸灌入車廂,橋頭華燈璀璨,他也百般多情。
她一動不動杵在那,任由他擇落,“東疆港的梅林,是去年移植的?”
他喉嚨含著煙霧,嘶啞的嗯,“移植時,梅樹的花已經開過四五季。”
這句把沈楨逗笑,“你栽種的那棵,開花還遙遙無期。”
淺淺的力道撫摸,紅梅在陳淵掌中零碎成泥,仿若她肌膚化開一片朱墨,他手未抽離,“在夜晚看你,比白日更風情。”
她不著痕跡歪了一下腦袋,“我先回家了。”
陳淵單手插兜,“好。”
沈楨沒回頭,也感受到那束灼炙的目光,在這樣寂靜悱惻的長夜,像滾起驚濤駭浪,燙出一個洞。
她背靠樓道的一堵墻,深呼吸。
陳淵有一種很特殊的魔力。
即使女人不愛他,也抗拒不了他的紳士與溫柔。
像附骨之疽,慢慢地生長,慢慢地扎根,埋伏在血肉,直至剔除不掉。
樓下這時傳出汽車發動的噪聲,沈楨整個人癱軟,平復半晌,才開門進玄關。
一股海鮮鹵的香味撲鼻而來,扭頭問廚房里的李惠芝,“怎么碗口貼喜字?”
她端了一盤配菜,擱在中間,“今天是你四舅外甥女的二胎兒子生日。”
沈楨撇嘴,“是我什么人啊?”
李惠芝琢磨了一會兒,“沒多大關系。”
她坐下,囫圇吞了半碗,咬著筷子頭,“我買了一套房,哪天騰出空,您過去收拾。”
“你買房了?”李惠芝不可思議,“在哪啊。”
“我和周海喬的婚房。”
這茬她基本忘了,“那房子啊,你不是賣了嗎?”
“我重新買了。”
李惠芝打開保險柜,離婚分割的財產一毛錢不少,她詫異,“你哪的錢?”
沈楨支支吾吾,“項目提成...”
“你在凱悅是組長,最多一筆二十萬提成,現在區區一個助理,提成百萬?哪家公司啊,還缺保潔嗎?我應聘。”
李惠芝比金絲猴都精,沈楨爸在世時,但凡藏私房錢成功一次,興奮得擺酒席慶祝。
她沒轍了,“送的。”
“誰送的?”李惠芝“嗖”地站起,“那是六百萬的房子。”
沈楨有模有樣編造,“物業,搖號大酬賓,搖到我了。”
李惠芝脫了棉鞋,“我先搖你——”
她蹲下躲開,咯咯笑躥回臥室。
外面瘋狂砸門,“你要氣活你爸?哪個男人包你了!”
沈楨堵著門,“陳主任送的!”
動靜戛然而止,她小心翼翼拉開一道門縫,李惠芝出乎意料放過她了。
陳崇州那斯文楚楚的形象,迷得小姑娘死去活來,竟也如此討老姑娘的歡心。
廖坤自詡是中老年婦女之光。
這下,退位讓賢了。
***
楊姬趕到東郊的一處度假村,比預計延遲了半小時。
穿梭過室外廊檐,侍者推開一扇門,“陳董事長。”
木雕屏風后,是一汪溫泉,乳白的蒸汽漫出,技師給陳政按摩著脊背。
“他們有行動嗎。”
楊姬低著頭,眼珠一轉,“沒有。”
陳淵設這出局究竟圖謀什么,她搞不懂。可他運籌帷幄的做派和氣場,她卻看懂了。
他絕不會是輸家。毣趣閱
而且除了她,無人知曉陳淵同何佩瑜談判過,一旦泄露,她嫌疑太大,無異于自掘墳墓。
陳淵不曾避諱她,何嘗不是借此試探。
試探她的背后,是周源,或是陳崇州,甚至另有其人。
她不能重蹈安橋的覆轍,只有按兵不動才能在陳淵身邊保全。
陳政托著高腳杯,晃動杯內的紅酒,“陳淵奪權的心氣高嗎。”
“一般。”楊姬偷偷掀眼皮,“二公子也沒行動。”
“是你沒留意,還是他們沒動作。”
她篤定,“沒動作。”
“周源呢?”
“周源非常信任我,應付他,比應付二位公子容易。”
陳政蹙眉,許久,他揮手,“你下去,謹慎一些。”
與此同時,陳淵在燕京大酒樓設了一場酒席,何佩瑜辦事很利索,通過肖徽的太太約出肖徽,全程神不知鬼不覺,繞開了陳崇州安排在莊園的眼線。
肖徽在電梯口迎他,“大公子,二太太告訴我,您有意扶持二公子做董事長,我不十分相信。”
陳淵似笑非笑,“我此時站在肖董眼前了,肖董信了嗎?”
“大公子從不放權,陳夫人也一向在乎地位,所以信與不信,不是您三言兩語決定。鄭董在包廂,他是您的人,您說服得了他投票,我自然相信。”
董事局的九位董事,始終堅定不移在陳崇州這艘船上的黨羽,便是肖徽。
而肖徽在生意場素有“笑面虎小諸葛”的稱號,和藹可親的面目,一肚子蔫損陰招,這點與專擅陰謀詭計、表面卻與世無爭的陳崇州不謀而合。陳政倒是相當器重肖徽,畢竟商場變幻莫測,喝血嚼骨,拼得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毒辣不仁。
故而富誠旗下那些不與人知的商業渠道,全部是肖徽親自經手。
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邪門歪道難登大雅之堂,倘若陳淵上位,道不同不相為謀,第一個會料理了自己。
與其討好嫡系的長子,不如討好不被器重的陳崇州,他們完全是一路人。
“肖董這么疑心我,又何必赴宴呢?”陳淵解了西裝扣,挽在臂彎,“肖董難道不是冒險賭一局嗎。萬一賭贏了,老二順利繼承陳家,肖董作為他的功臣,飛黃騰達也指日可待。”
肖徽瞇眼,流露出貪欲。
陳淵頓時有把握。
貪婪的人,往往逃不過精心裝扮的陷阱。
“肖董和老二狼狽為奸,富誠唾手可得,我哪是你們聯合圍攻的對手。”
肖徽大笑,“狼狽為奸,這可不是好話啊。”
“狼和狽,圓滑奸詐,伺機蟄伏,獅子老虎龐大,在敵人的獵槍下暴露目標也大,我是夸獎肖董。”
“其實諷刺我與二公子狼狽為奸,我反而安心,證明您憋著一口怨氣,無從發泄。”肖徽得意,“看來二公子捏住了您的把柄,您不得不讓位。”
陳淵冷笑,踏入對面的包廂。
肖徽看著他背影,也噙著一絲冷笑。
電話中陳淵和鄭董交涉過,鄭董也明白他的來意,碰面后沒有多言。
肖徽坐在一旁,“老鄭啊,大公子的意思你有數了。輔佐二公子上位,富誠的發展有益無害。你我雖然是元老,到底為陳家和董事長效力,說白了,高級打工仔而已。誰執掌大權于咱們而言不重要,他有賺錢的買賣,有羽翼豐厚的盟友支持,確保富誠屹立不倒,最重要。”他分別斟了酒,“二公子有這份本事,老鄭,你應該收起成見。”
鄭董靜默,神情凝固。
他打心眼兒里瞧不起二房所出的陳崇州,名不正言不順,何佩瑜囂張跋扈得過頭,和原配江蓉斗了一輩子,在富誠鬧得人盡皆知。
論賢惠識體,陳政的兩位太太都不沾邊。
可終究江蓉是長房,何佩瑜根本談不上是陳家的人。
“我不贊成。二公子的母親沒有名分,二公子只是一個私生子,他繼承家業,對外如何公布呢?這不是荒謬嗎。”鄭董義正言辭,“周五的股東大會,我不會投票,他不夠資格。”
“那你想怎樣?”肖徽惱了,“是大公子讓位,不是二公子篡位,皇帝不急,急死你這個太監了。”
“肖徽,你打著什么念頭,我一清二楚。你是二公子的狗腿,你以為董事長不知情嗎?”
“鄭世伯與肖董都是富誠的肱股之臣,沒必要彼此敵對。”陳淵打斷他們,從中圓場,主動給鄭董點煙,后者挺恭敬,又掏出打火機給他點,“舍棄董事長的位置,實在太突然,您是否有難言之隱。”
陳淵吸了幾口煙,“我和萬宥良明面沒有撕破,但退婚確實得罪了萬家,我不希望牽連富誠。再者,崇州與何家結親,華爾集團是省里的頭號央企,深受上面扶持,崇州是私生子,更是何鵬坤的女婿,他擔任董事長對富誠有莫大的助益。”
鄭董仍舊一言不發。
***
沈楨次日晚上陪市場總監在酒樓應酬完,回了一趟婚房。
由于長久不住人,房間潮浸浸的,隱隱夾雜著灰塵的氣味。
她摸索壁燈的開關,猝不及防的“啪嗒”響,一縷橘光吞噬了黑暗。
沈楨嚇得尖叫,捂住胸口,倉皇退至門外。
揭過微醺的光影,她勉強看清沙發上側臥的男人。
他衣冠規整,短發也梳理得利落,半張臉裸露在燈下,仿佛一塊儒潤無瑕的白玉。
這里黯淡的一切,都無法覆沒他的風華毓朗。
沈楨委實沒料到他在,下意識要走,扳門栓的一霎,背后傳來一句,“小偷嗎。”
磁性而撩人。
她一震,駐足。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