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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你不舍得我死

    窩在沙發的女人像一朵含羞草,四肢一點點舒展開,懶洋洋偎在一旁男人的胳膊,“誰啊。”
    男人試圖避開她,可惜她捆得太緊,他慌亂失措,“你未婚夫。”
    “我的未婚夫?”何時了打呵欠,“他在外面金屋藏嬌,養了一個離異女人,你儂我儂愛得纏綿悱惻,沒有工夫接我。”
    薛巖大驚失色,“何小姐,請您慎言!事關二公子名譽。”
    “是薛助理啊。”她大約清醒不少,踉蹌站起,“你在這里,那崇州也在這里了?”
    薛巖打開吊燈,佇立在包房中央的男人輪廓完完整整顯露,挺俊如竹,清雋絕艷。
    這世上,唯有陳崇州是大雪隆冬的味道。
    沒有一絲溫度,偏生誘惑人墜入他的無底深淵,化為一灘不悔的冰水。
    “玩過癮了?”男人神情寡淡,“過癮了穿好衣服,跟我走。”???.??Qúbu.net
    何時了搖搖晃晃過去,摟住他脖子,“你終于想起我了?不繼續冷暴力嗎。”
    男人一張臉咫尺之遙,猶如一束灼白的霽月星光,明亮得她睜不開眼。
    初見他是多年前,東疆港游輪舉行的慈善晚宴,陳崇州作為陳政的二公子,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登臺。
    輪渡泊岸,四周是江燈螢火。
    烏黑的潮汐漲過甲板,浪涌打濕他褲腿,他略低頭,那一霎,撩動無數女人的心。
    豐神俊朗,姿容毓秀。
    多年后,他依然沒變。
    仍是那夜全場驚艷的模樣。
    陳家的男人,或風華玉色,或鐵血本性,哪一個擱在紅塵滾滾的情場,都迷得獵物死來活去。
    陳崇州皺了下眉頭,“你醉話,我不和你計較。”
    “你和我計較什么。”何時了眼眶發紅,腔調也委屈,“我們的婚禮是何家在操辦,你不聞不問,我反復替你辯解,父親勉強咽下這口氣,你要耗多久?”
    “我說過,我不會娶——”
    她指腹豎在他唇間,制止了他后半句。
    何時了膩著他,沒有嗆人的酒氣,反而非常濃郁香甜,似乎一款特調的迷情香水,有催發男人情欲的藥勁。
    陳崇州察覺到,瞬間屏住呼吸,躲開她湊近的嘴唇,看向不遠處,“她喝了多少。”
    胡驕指著酒桌上的空瓶,“喝了一半。”
    他眼睛深沉寒冽,像蒙了一層霜,“一半么?”
    陳淵的酒量在酒局堪稱橫掃千軍,老宅用餐時,他喝過三分之一的量,昏睡了一天。
    何時了的酒量勝過他,那才邪了。
    “有勞照顧她。”陳崇州攬住何時了,半拽半抱,從包廂出去。
    差點遭牽連的男人腦門全是汗漬,“陳老二,百聞不如一見啊。”
    胡驕勾了勾手,“拍了嗎?”
    男人扔出一卷膠片,“好在光線暗,他沒注意。”
    “你畏懼他干什么?你們又沒往來。”胡嬌迎著水晶燈欣賞,“不錯,很甜蜜。”
    男人的角度,恰好是黃金角度,上流社會的艷聞無非是照片拍得曖昧,傳言再繪聲繪色,基本就成了。
    “你不畏懼他?”男人直發抖,“那可是陳老二,鄭家的混世魔王鄭野,對他都服服帖帖。”
    胡嬌輕嗤,“那又怎樣?在嫡系的陳淵面前,他又算什么東西?”
    電梯里,陳崇州將何時了交給薛巖,后者伸手攙扶,她故意身體一歪,重新倒在陳崇州胸口,“我只要你抱。”
    “陳董。”薛巖附耳,“停車坪沒有何家的司機。”
    “她的車呢。”
    薛巖搖頭,“也沒有。”
    何家樹大招風,業內對手頗多,何時了私下傲慢不羈,表面卻偽裝得溫馴無害,騙得何鵬坤深信不疑,何家絕不允許單純的小女兒獨自在酒吧放浪。
    07年,中澤集團長女白文靜被綁架,在春江公園的橋洞撕票,這場災禍后,高門大戶格外謹慎,何時了注定聯姻鞏固家族,于情分于利益,何鵬坤異常珍視她。
    陳崇州垂眸,何時了的企圖昭然若揭。
    她攀著他,直到上車,整個人偎在他懷中,長裙卷起,雪白纖細的腿糾葛他腳踝,一下接一下的摩挲他。
    “你住哪。”
    密閉空間內,奇異的香味愈發濃烈,他降下車窗,視線掠過街道,“你很關心。”
    “當然。”何時了撫摸他下頜的胡茬,“也是我今夜的住處。”
    薛巖一路疾馳,穿梭過北海橋,拐彎是何家的別墅區,減速的一刻,陳崇州面無表情拂開何時了,“裝夠了嗎。”
    她醉眼朦朧,“裝什么。”
    “你的演技尚可,但我見識過太多女人,不管用。”
    何時了緩緩直起腰,“你知道男女之間的哲理嗎。男人越是厲害,女人越是迷戀他,既要征服他,又要得到他的征服。”
    陳崇州注視她,“哦?”他推車門,“我討厭下作的手段,尤其是女人。”
    何時了的手還是挽在他頸部,“手段還分是非道德嗎?”
    “至少男人不能心生憎惡。”
    “我有得是道行,改變你的憎惡。”她忽然親吻他,陳崇州側身,她撲了空。
    她不氣不惱,“我向來不糾纏沒有可能的男人,我的糾纏意味著他一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何時了前腳下去,薛巖當即發動,她攥住門把手,“你不上樓嗎?”
    男人云淡風輕撣了撣西褲的褶痕,“不是時候。”
    她沒撒手,“那什么時候,才是你口中的時機呢。”
    他冷漠沒回應,吩咐薛巖開車。
    離開別墅區,陳崇州給沈楨打電話。
    她睡覺習慣調成靜音,倘若睡了,聽不著鈴聲,也不至于吵醒她。
    電話撥通,她沒接,迅速摁掉,一連幾個,摁得利落又無情。
    顯然,她醒著。
    陳崇州壓抑脾氣,沒發作。
    ——回家了么。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他補了一條——不回信息,我親自登門拜訪伯母。
    這茬,蠻靈驗。
    她回了。
    ——王八蛋。
    陳崇州一怔,旋即悶笑。
    他沒聽過她罵街,那種正兒八經的臟字,她不太罵得出口。
    ——黃燜牛肉?
    沈楨回復:在鍋里。
    他笑意更深:生氣沒?晚上緊急情況,我現在回去吃。
    沈楨沒再搭理。
    趕往小區的途中,廖坤聯系了陳崇州,他剛結束一臺急診手術,突發性前-列腺大出血,連續四個小時縫合,癱在手術室門口,滿頭大汗喘粗氣,“倪影要死。”
    陳崇州捏緊機殼,沒出聲。
    “話我帶到了,去不去取決于你。”廖坤掛斷。
    那頭徹底無聲,耳畔只窗外呼嘯的風。
    好半晌,在調頭之際,薛巖聽到后座男人開口,“去市人民。”
    二十分鐘后,車駛入醫院,薛巖沒跟隨,陳崇州自己下車。
    抵達婦科值班室,他叩門,蔣瀾抬起頭,“你來了。”
    他落座,“報告單呢。”
    蔣瀾審訊似的,“倪影是你什么人。”
    陳崇州語氣沒感情,“什么人都不是。”
    她冷笑,“我經手你的兩個女人了,加上沈楨,前任現任吧?”
    蔣瀾翻抽屜,“倪影下午割腕,幸好搶救及時,目前在3床。”
    他蹙眉,沒反應。
    蔣瀾遞給他醫案,“哭著求我,求廖主任,你不答應見她,她不配合包扎。沒辦法,救命要緊,我只能承諾,你會見他。”
    醫案記錄血管外傷,癌細胞盆腔擴散,另一個保留的卵巢八成要切除。
    陳崇州抿唇。
    蔣瀾擰開保溫壺蓋,“你去一趟吧。”
    他起身,“我沒必要見。”
    “陳大主任挺絕情啊,她都為你割腕了,那么深情的女人,你不肯見一面?”
    “她是演員。”
    蔣瀾愣住。
    “她折騰得沈楨險些丟了半條命。”陳崇州稍稍偏頭,“合適么。”
    門一開一闔,掩去他清瘦的身影。
    走廊一片死寂,天花板懸著白熾燈,慘淡中泛著灰蒙蒙,角落的一隅,倪影杵在那,單薄得很。
    她特意堵他。
    “區局釋放智云了嗎。”
    陳崇州倚著墻,看地面,“釋放了。”
    “他沒有來探望我。”倪影走近,“我失去價值了,是嗎。”
    “你自己問他。”
    他掏煙盒,正要點燃,想到她的病,沒抽。
    “我的下場是什么。”
    “伏法。”
    倪影盯著他,“我有罪嗎?你沒有證據。”
    “你欠沈楨,欠我的孩子。”陳崇州指尖碾碎煙蒂,“這筆賬,無論哪種方式,我都會讓你償還。”
    她笑了一聲,“癌癥患者不收監,而是保外就醫,你永遠無法懲治我。陳翎是你的親叔叔,他是行家,你怎么會不清楚呢?”
    “蔣瀾會醫治好你。”他叼著煙,走向樓梯。
    “其實你根本不忍心我死。”倪影在原地,目光仿佛著了火,“伏法僅僅是借口,你真實意圖希望我平安,然而你邁不過心里恨我的那道坎,解不開對我的死結,所以你自欺欺人,欺瞞沈楨,甚至欺瞞我,欺瞞所有人。和我哪怕做仇人,你也舍不得我從此不存在,你面對不了那樣的結果,你已經預見到你會痛苦。”
    陳崇州背朝她,“我不在乎你死活,你造了孽還清債再死,我對她有交代。”
    “我不信,陳崇州,我認識你十年。”倪影信誓旦旦,“除了我,誰都沒有見過你為情發癲的樣子。”
    一陣涼浸浸的夜風刮過,他沒有只言片語,沉默消失在她眼中。
    ***
    周五,董事局大選。
    陳淵和陳崇州正裝列席,分別坐在南北相對的主位,監督的公證人員是富誠集團公關部律師。
    肖徽掀開晟和財務部的報表,“陳淵董事任職晟和集團總經理期間,賬目虧損6億3千萬,陳崇州董事10月份暫代總經理一職,彌補3億的空缺,本月中旬,陳淵董事簽署的太平商圈工程資金套牢,晟和集團面臨巨大的經濟危機。”
    一名戴眼鏡的董事望向肖徽,“你翻舊賬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確。”肖徽不甘示弱,“陳淵董事不堪大任,所謂的商業奇才名不副實。”
    “那你是推薦二公子了?”
    陳淵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喝了一口。
    肖徽氣定神閑,“二公子具備在商場力挽狂瀾的本事,他可不止一回幫大公子擦屁股了。大公子,您說呢?”
    陳淵很坦蕩,“確實。”
    肖徽大笑,“大公子有自知之明,我們何必裝聾作啞?富誠集團需要真正有才干的領導,不需要一個只懂碰運氣,帶領企業瞎子摸象的領導。”
    現場安靜到極點。
    良久,鄭董發聲,“開始記名投票。”
    眾人沒有動作,等他宣讀。
    鄭董那一票始料未及投給了陳崇州,令其他董事驚愕不已。
    陳崇州看了一眼箱子內的選舉票,微微瞇眼,這一幕明顯也超出他的掌控。
    眼鏡男壓低聲,“老鄭,你不是大公子的人嗎?”
    鄭董一本正經,“我是富誠的元老,受老董事長所托,輔佐二位公子,由誰繼承,我有我的考量,無關私情。”
    他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董事也投了陳崇州,“老鄭是副董事長,他代表陳政的意見。股份到底給誰,陳政有數,我們走個過場罷了。”
    胖男人半信半疑,“陳政器重大公子有目共睹。二公子剛擔任董事一個月,有環節出岔子了吧?”
    眼鏡男瞟鄭董,“咱們隨老鄭,萬一惹出亂子,他兜著。”
    很快,票數匯總到投票箱,公證律師經過統計,確認九票有效,陳崇州七票,陳淵兩票。
    絕對碾壓的票數,毫無異議的新任董事長。
    陳崇州一動不動,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
    在座有五位董事以往始終保持中立,從未公然站隊,屬于陳政一黨,在理性上,傾向名正言順的長子陳淵。
    因此這盤局,陳淵沒有同他們談判。
    一則,不是自己的黨羽,二則,談不攏。
    他們只考慮富誠的利益與前景,不介意陳家兩房內戰的輸贏。
    這次他們舍棄陳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平商圈的失誤。
    而這單項目,更像他精心籌謀的一詐。
    散會后,楊姬直奔天臺,撥通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彼時陳政躺在汗蒸室的按摩石上,江蓉在他身邊。
    何佩瑜垮臺后,江蓉是陳家唯一的女主人,雖然外界不了解何佩瑜的處境,不過近期陳家出席活動,外出應酬,陪伴陳政的女人只剩江蓉。
    有流言揣度何佩瑜失寵,可陳崇州任職董事,二房比往日還要風光,流言漸漸也平息。
    陳家一貫水深,如今更是深不可測。
    基于此,萬宥良對陳淵的態度和藹許多,萬喜喜的性子跋扈膚淺,嫁到風云變幻的陳家,未必有安寧日子,解除婚約倒也算好事。
    起碼不必被家世顯赫的何時了壓一頭,這位何二小姐的真面目在搭上陳崇州之后,完全不加掩飾暴露。
    冰雪聰明,會演戲,能忍耐,擅算計。
    萬喜喜哪里抗衡得了她。
    陳淵從利用萬家、甩掉萬喜喜,對楊姬將計就計,掣肘程世巒接近何佩瑜,再借助何佩瑜引陳崇州進陷阱,全程不露聲色,收場得漂漂亮亮。
    在明處,他照樣是儒雅溫潤的長子,被心機深重的二房逼得狼狽退位,自己的詭譎計謀卻抹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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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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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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