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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幽會

    沈楨接過燈,燙得很,燈芯插著感應電池,她抿唇,“臥房有燈。”
    “我本來以為你在地下室,你怕黑,怕打雷,搜尋了一圈沒有你的蹤跡,我才爬上二樓賭一把。”陳淵悶笑,“我只是擔心你安危。”
    天鵝湖是國賓半島的內湖,位于15棟的北門,她詫異,“順手牽羊啊?”
    他眉目漾起一絲笑,比劃噤聲的手勢,“偷偷藏起來。”
    沈楨也笑,“萬一物業報警了,你會被抓。”
    “無妨。”他豁得出,“一盞燈而已。”
    “富誠集團的董事竊取照明燈,那可是全市的大新聞。”沈楨彎腰,托著腮,半玩笑半認真,“但不是丑聞,是奇聞。陳家最不缺錢,你偏偏偷盜,外界懷疑你有特殊癖好。”
    陳淵十分神秘湊近她,他向上蹬的動作吃力,沈楨俯身,耳朵主動挨他嘴唇,“我安排人搗毀了監控錄像,抓不到我。”
    她愕然,“你還偷襲保安室?”
    陳淵知道沈楨好騙,沒想到這么好騙,徹底笑出聲,“假的。”
    “無聊。”沈楨背對他,反手合攏窗簾,突如其來的一劑霹雷,在天際炸響,刺目的閃電掠過他面容,清晰無比。
    風雨裹著冰雹砸在玻璃,陳淵單薄的襯衫被雨水澆透,勒出勻稱的胸廓和腰腹,尤其那張沐浴在雨夜中的臉龐,愈發分明硬朗。
    “你快點回車里。”沈楨勾著桅桿,推搡他。
    陳淵攀住窗柩,沒動彈,“我過來,你高興嗎?”
    隔著一簾雨幕,她不回應。
    他較勁似的,“沈楨,你高興嗎。”
    她無奈,絞著睡袍的束帶,“我高興。”
    雨聲吞噬了她答案,陳淵踩在排風箱上,奮力支撐。
    過道另一頭的客臥,陳崇州躺在床鋪,瀏覽一本金融書籍。
    當第一下雷聲劃過低空,他想起沈楨最畏懼雷暴天,立刻撂下手里的書,沖向她那間客房。
    潮濕的泥土氣息灌入敞開的窗戶,呼嘯著拉開門。
    窗外橫亙一副男人的輪廓,風聲肆虐,他在雷雨中飄零。
    窗里的女人,伏在窗臺,背影姣好纖瘦,抻動間浴袍的衣擺上移,只堪堪遮住腿,露出皎潔細膩的膝蓋。
    陳崇州步伐戛然而止。
    “你單純為救我,還是在我身上彌補當年救喬小姐的失手?”毣趣閱
    風刮得猛,吹動一室,隱隱暗香浮動,來自她洗發水的玫瑰味。
    陳淵面頰流淌著雨珠,“都有。”
    沈楨站在飛揚的紗簾后,“你喜歡和她相似的女人。”
    “你那次問我,我回答的是真話。”
    她依稀有印象。
    陳淵說,她像,也不像。
    像喬函潤的神韻,眉梢眼角的嬌嗔也像她,起初,他一恍神,接近了她。
    而后,她僅僅是她,無關任何女人。
    “你討厭我嗎。”他忽然問。
    沈楨垂眸,“不討厭。”
    陳淵攥著欄桿,手背的筋脈脹得起起落落,“和他還有可能嗎。”
    她咬著下唇,“沒可能。”
    門外的男人眼底滲出寒意。
    保鏢從后院巡邏繞回前院,手電筒無意晃過,被瓦檐下的黑影吸引了注意,“誰趴在墻上?”
    沈楨一抖,“是他們!”
    陳淵沿著排水管道一沉到底,落地的瞬間,為首的保鏢摁住他肩膀,“偷到陳家地盤了,你小子沒見識啊!”
    他舉臂一掄,正中保鏢頭頂,那人暈眩的一秒,其余的保鏢前赴后繼,從四面八方包抄,試圖生擒他。
    陳淵敏捷蹲下,四周漆黑,路燈也在狂風暴雨中熄滅,幾個保鏢辨不真切,自殺式一撲,亂作一團。
    他趁機長腿一掃,接連爆出皮鞋踹在腳踝的哐哐聲,地面濕滑,保鏢站立不穩,紛紛倒地。
    為首的領隊一個鯉魚打挺,不顧泥濘拖住他褲腿,“保安!有賊!兇手!”
    陳淵瞄準他后頸,控制好力道,一劈。
    他后仰,陷入昏厥。
    沈楨目睹這一幕,整個人慌亂又窒息,“陳——”
    陳淵仰頭,滿身的滂沱,在鋪天蓋地的大雨下笑了一聲,消失在無人小路。
    她吐出哽在喉嚨的一口氣,轉身剎那,沈楨發現門口佇立著一個男人,嚇得險些尖叫。
    男人不等她叫,先開口,“你似乎意猶未盡。”
    是陳崇州。
    “你躲在那干什么?”
    “不然呢。”他邁入客房,“及時出現不是打擾你們幽會么。”
    腔調涼颼颼,有幾分陰陽怪氣。
    “陳淵應酬酒局,經過老宅,覺得時間太晚,避免驚動陳政,所以沒進來。”
    陳崇州反鎖門,“十點鐘,很晚么?”他直奔陽臺,墨一般的梧桐覆蓋住樓下,他探出手臂,蠻力一揪,整棵樹劇烈震蕩,枯萎的葉子沙沙作響。
    揭過影影綽綽的樹杈,三十米開外的巷子口,亮起一束白光,奔馳商務在巷口調頭,車廂空寂,只有坐在駕駛位的楊姬。
    很明顯,陳淵并未離開。
    “他還挺閑。”陳崇州側身,“一會兒再來找你么。”
    沈楨撿起擱在床尾的毛巾,擦拭發梢水珠,“走都走了,還返回嗎。”
    “他未必舍得走。”陳崇州打開臺燈,“當初江蓉軟禁在西院,陳淵每個月末回一趟老宅,他出了名的孝心,跑得也沒多殷勤,喬函潤那檔陳年往事,江蓉與陳政串通,里應外合阻攔他,他多少也記恨。”
    沈楨將毛巾隨手搭在柜門上,“江蓉再不濟,也是陳政的原配夫人,她爭寵輸了,在陳家照樣衣食無憂,沒什么可記掛。”
    “他卻很記掛你。”陳崇州意味深長打斷,“你跟過我,陳政綁你的目的是威脅我,我忌憚他下黑手,趕回老宅救你,你跟過陳淵嗎?他也為你匆匆趕回,你沒有表現出動搖,他不至于一廂情愿。”
    她擺正枕頭,墊高一截,“倪影周旋于各色男人,昨晚對他動心,今晚對他動情,你牽腸掛肚她十多年,你眼里所有女人和她一樣,和她不一樣的你嫌棄沒情趣,連玩玩也入不得陳二公子的眼。”
    他皺眉,望向她后背。
    “也就那樣,碰了招麻煩。演戲的套路太俗,再沾她不劃算。”沈楨面朝他,像一個沒起伏的機器人,“你喜歡?讓給你,你追,我也解脫了。”
    這番話,惹得陳崇州腦袋一轟隆。
    他記得剛認識她,自己沒少說。
    對廖坤,對鄭野。
    變著法的貶她,挖苦她。
    他顧及面子,也顧及倪影。
    那時,陳崇州不準備和倪影老死不相往來,之前沈楨疑心他,利用自己逼前女友后悔,回頭。
    她疑心得對。
    可這念頭,只維持了兩三個月。
    陳崇州的不甘心,對倪影的氣憤,對那些男人的憤懣與嫉妒,更多來源于一個男人的尊嚴和底線在作祟。
    想通了,極端的情緒便灰飛煙滅。
    他單手解領帶,煩躁閉眼,“最開始是,后來不是了。”
    沈楨沒吭聲。
    陳崇州掐著腰,從未如此蒼白無力的感覺,“你一開始釣魚,千方百計勾引我,不是為報復周海喬?”
    “是。”她坦誠。
    “扯平了。”他靠近,掌心貼著她后腦勺,“我不提了,你也別提。”
    “你后來真不是嗎?”沈楨抬起臉,“你和倪影藕斷絲連,又多了一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我們扯得平嗎。”
    “我沒跟她訂婚,她不算未婚妻。”陳崇州坐回沙發,“我在想辦法。”
    沈楨沒心情,“我累了,明天我可以離開嗎?”
    他沉默。
    “陳政要關押我多久,你們順利結婚,我再也破壞不了為止嗎?”
    陳崇州依然緘默。
    “你早些辦婚禮,我也早些自由。”她越琢磨越待不住,翻身下床,“我親口和陳政表態,我沒打算破壞你們。”
    他當即站起,伸手拽她,“你真的假的。”
    沈楨一言不發,掙扎著往外闖。
    陳崇州一字一頓,“我娶何時了,咱倆真沒戲了。”
    她仍舊擰門鎖,置若罔聞。
    他用力一搪,沈楨踉蹌,被他摟在懷里,“我不是舍不得對倪影下手,我承認,不請喬藤出山,她活不過五年。喬藤愿意主治倪影,不是必須的任務,因為我答應還他人情。有舊情的因素,不是我舊情難了,眼睜睜看著她死,我做不到。”
    沈楨凝視他,“我能做到眼睜睜看著周海喬送死。”
    “情況不同,沈楨。”陳崇州疲憊低頭,好半晌,“你和周海喬三年,我和倪影有十年,我完全剝離她,需要更久。”
    “我迷周海喬迷得神魂顛倒,不亞于你對倪影。我認清他是什么人,說撤就撤,說忘就忘。”
    他擁著她,自始至終沒松開。
    “陳崇州,我們這段感情,摻雜著倪影,何家,一個遭暗算夭折的孩子和陳淵。它太不美好,也太復雜了。”
    沈楨一甩胳膊,抽離他臂彎。
    陳崇州聽到陳淵的名字,他走過去,“你對陳淵什么意思,一心和我斬斷斷干凈,是投向他懷抱么?”
    她重新躺回床上,“未來會怎樣,誰都沒有預知的能力。”
    他掀開被,“你有理了?”
    沈楨撇開頭,“我沒理。”
    她越這樣無所謂,他越惱,他寧愿她辯解,唾棄他的小人之心,甚至撒潑折騰他,至少證明他猜錯了,她的無聲無息更像一種被識破后,潛在的默認。
    默認她內心的彷徨動搖,以及對他的情意不復存在。
    陳崇州居高臨下俯視她,“破罐破摔是嗎。”
    “我不信你,你同樣不信我,我們沒必要繼續無意義的澄清糾纏。”
    他壓抑著脾氣,“你不信,我從來都耐心解釋,我不信,你解釋了么。”
    外面傳來一聲雷,她身體便一顫,巨雷如同激烈的爆炸,反復轟鳴翻滾,沈楨蜷縮在被子里,僵硬喘息著。
    陳崇州無心再逼問,他坐下,抱起她,扣在胸膛。
    “沒事。”他握住她冷冰冰的手,“我在。”
    鼻息縈繞他清冽的味道,感受亦是熟悉的溫度,縱然天雷地火,山崩海裂,一切仿佛與她隔絕在兩個不相干的世界。
    難以侵襲她分毫。
    陳崇州維持這個姿勢抱了許久,直到沈楨睡著,他從客房出來,倚著走廊的屏風,調出通訊錄聯系廖坤。
    彼時,廖坤在四季酒店開了一間大床房,前女友洗完澡,同他依偎著調情。
    電話鈴驟然響起,他一激靈,瞥來顯,備注陳主任。
    以前不清楚陳崇州的真實身份,偶爾放他鴿子,編造他的風流緋聞,毫無壓力。他再豪橫,不過是一個迷妹眾多的醫學界大佬,同一起跑線,同一職稱,談不上差距。
    自從得知他是陳政的二公子,廖坤一萬個不敢怠慢得罪。
    不止他,國賓半島1、2號院的首富,對陳家也禮讓三分,陳家不同于其他豪門,有一個仕途口碑極好的陳翎撐場面,是貨真價實的權貴大族。
    “陳主任,老顧那臺手術,我去不了,他委托你逮我是吧?”
    市人民接了一臺結扎手術,病患是赫赫有名的男影帝,公司點名顧院長主刀,要求清場,包下男科的整層樓,錢不是問題。
    可顧院下午臨時外派,去省里給一個大人物的岳父主刀,做前-列腺癌的手術,放眼男科,除了辭職的陳崇州,廖坤是二把刀,自然他頂上。
    “我和顧院沒聯絡了。”陳崇州言簡意賅,“廖主任,開個價吧。”
    他一臉茫然,“什么價?”
    “你認為呢?”陳崇州是真急了。
    廖坤意識到十有八九捅婁子了,朝女人點了下頭,避到衛生間,“你知道了?”
    陳崇州淡淡嗯。
    罵他沒用。
    廖坤是全科室乃至全院公認的嘴賤手欠,罵他記仇,放任他,又不長記性。
    “林慧和蔡醫生相親,是她媽媽強迫她的,她壓根不喜歡。那個蔡醫生打過沈楨的主意,說她物美價廉,省錢省心,他受過情傷,品德不行,不怪林慧。今天是我倆第一次私會,我不是慣犯。”
    陳崇州其實不了解這茬。
    結果廖坤心虛,自己先招供了。
    “你以后別再騷擾沈楨。”
    他莫名其妙,“我沒騷擾她啊!朋友妻不可欺,鄭野那混世魔王都明白的道理,我能犯規?”
    陳崇州語氣更沖,“你哪頭的?你揭發我還少嗎?”
    廖坤這才頓悟。
    曾經的口舌之快,如今的自掘墳墓。
    陳崇州這是在沈楨那里憋了火,沒地方發泄了,找他秋后算賬。
    與此同時,楊姬看了一眼腕表,已經等候四十分鐘,估計陳淵在老宅留宿,她正要發動汽車,風擋擺動的雨刷間,顯露一張濕透的男人面孔,她一怔,“大公子,您沒有留宿嗎?”
    他沒上車,眼神凌厲審視她,“我回老宅,你匯報給父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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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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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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