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送張理回醫院,又直奔公司,途經一家咖啡廳,一個男人招手。
他泊住,降下車窗,“胡醫生。”
對方很謹慎,蒙得嚴嚴實實,“我助理已經調包了。”
“確認無誤嗎。”
男人說,“我親自帶的學生,沒問題。”
陳淵點頭,“林鶴公然違規,東窗事發后,他的下場是停職,由你取代他一鑒的位置。”
男人興奮不已,“我信得過陳總,只要我擔任一鑒,任何鑒定項目,我甘愿為陳總效勞。”
陳淵沒回應,駕車離去,男人也迅速上車。
櫥窗旁的灌木叢后,相繼走出兩名男子,后面的冷笑,“胡崇早就覬覦我的位子,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看向前面的男子,“您要我怎么做。”
“正常鑒定,不再動手腳。”
林鶴問,“胡崇又換了樣本,換了誰的?”
男子不慌不忙豎起大衣的衣領,“自然是我父親。”
“那...萬一結果。”林鶴沒說下去。
男子笑著,“陳淵請君入甕,一定沒想到甕捉他自己。”
***
當晚,沈楨下班,駛過小區花壇被一輛車逼停。
她瞟了一眼捷豹,在灰蒙蒙的路燈盡頭,男人半張臉若隱若現。
米白的高領毛衣,銀藍色的羊絨外套,是沈楨最愛他的模樣。
近乎冬季的冷冽,天際晦暗陰沉,屬于這座城市最復古憂傷的8點鐘。
這一切太潦倒,太落寞。
陳崇州就在廢墟一般荒蕪的世界里,演繹他的華麗。
他發梢濕淋淋,烏黑而潤,額間淌著一滴露水。
喬麗說,男人長相溜光水滑,都花里胡哨,不安分。
可戀愛體驗是真棒。
他們會撩,會演,會吻。
之后再談的男人,總索然無味。
至少沈楨沒見過,比陳崇州更會把控女人心的男人。
她比劃手勢,示意他挪車。
他沒動,揭過虛無混沌的光,望著她。
公子哥全有一毛病,甩人行,被甩,咽不下這口氣。
沈楨目不斜視,拐彎倒三米,強行超車。
尖刺的摩擦聲在耳畔炸開,她發力失控,險些側翻,驚慌失措踩剎車。
捷豹當即一橫,頂向車頭,堪堪穩住。
陳崇州也熄了火,胳膊搭在窗框,慵懶得很,“知道RF俱樂部么。”
二代子弟最燒錢的銷金窟,超一流身家才玩得起,千萬級的豪車,名下起碼三輛,方有資格入會。
破產了,縮水了,一律踢出局。
易名就那圈子玩的,漂移,越野,專業賽車手都打不贏他。
陳崇州漫不經心叩擊方向盤,“我是會長。”
沈楨面色發青,深吸氣。
“連任三屆。”
丟人丟大發了。
竟然搭錯筋朝他炫車技。
沈楨解安全帶,下車。
陳崇州也下來,攔住她,“你衣服在我那。”
昨夜突然鬧掰,她胡亂打包了行李,沒仔細翻衣柜,是留下幾條裙子。
挺貴的,牌子貨。
她不值錢的衣服,沒往他那拿。
畢竟階級懸殊,再穿得太寒酸,戀愛也沒底氣了。
“我抽空回去。”
陳崇州點煙,空氣太潮,火苗一冒頭,無聲熄滅。
他騰出一只手捂住打火機,用力嘬,腮骨緊繃,下頜線抻得筆直,更清俊幾分。
“故意落下,借機回頭。”他帶點戲謔痞氣。
沈楨沒解釋,調頭走。
“你沒錯?”陳崇州扼住她手腕,“去陳淵那住幾次了,關系合適么。”
“你和倪影暗度陳倉,騙我幾次了?”沈楨忍無可忍,“她又給你戴綠帽了,你受刺激了?”
“除了你,誰還給我戴?”他銜著煙,噴出一團霧,一秒融化。
“衣服我不要了,麻煩你扔了。”
她掙扎,要抽離。
陳崇州皺了下眉,煙霧散得快,架不住他吸得猛,一口接一口,絲絲縷縷纏繞。
面容淪陷在霧里,極為深沉,英朗。
“不分,行不行。”
沈楨一動不動。
他碾了煙,“我不見她,喬藤管。”
“你心里惦記。”
陳崇州悶燥,“你挖開看了?”
她偏頭,“我害怕打雷,怕黑,你在病房陪倪影,你想過我嗎?”
細密的雪刮過,沈楨頭頂白了一片。
“你給她治病,照顧她,你是醫生,我索性相信你,你坦白報備一下很難嗎?醫院沒有護工,她家人也死絕了,是嗎?非要前男友陪護,整整兩晚。”
他沉默片刻,“不分,行么。”
“你大方坦露,我不會無理取鬧,你藏著掖著,我對你沒信任了。”
她抽出自己手,進樓道。
“沈楨。”陳崇州在身后喊她,“我只低這一回。”
樓梯上的女人腳步沒停,消失在黑暗里。
他倚著車門,撥通訊錄。
廖坤休假,睡得迷迷糊糊的,電話掛斷又打,那頭比他戾氣,“想轍。”
“吹了?”他翻個身,“我提醒過你,前女友是炸彈,尤其倪影,天底下的現任都忌諱她,那攻擊性太大了,你執意瞞著,我沒轍。”
沒說完,廖坤開始笑,“一物降一物啊,這些年多少女人為你要死要活,栽跟頭了吧。”
陳崇州抬起頭,看那扇亮燈的窗戶。
女人拉窗紗,身影一閃而過。
似乎,躲在簾后。
偷窺他。
***
次日,沈楨進公司,她們正圍在一起議論,姜彤一擰大腿,“小的比大的帥,我喜歡白凈斯文的。”
對面的女同事反駁,“膚色深有男人味兒,普遍欲望大,體力強。上周五,我去總經辦報賬,大陳總腰腹那肌肉線條,襯衣都包不住。”
“想摸啊?年會灌醉他,有膽子直接睡,大陳總還告你不成?”她們起哄大笑。
沈楨整理文件夾,姜彤拍她桌子,“大小那兩款,你吃哪款?”
“什么大小?”
姜彤瞪眼,“大陳總,小陳總啊。”
她面不改色,“和咱們無關,陳總訂婚了,陳渣...”她一噎,及時收住,“陳經理也輪不到你。”
“那眼饞總行吧,誰不喜歡好看的男人呢。”姜彤晃悠著椅子,“王兆他們說,你認識小陳總,郊區那塊工程,你和他膩乎了半個月?”
“胡扯。”沈楨坐下,寫材料,“他那樣身份,你以為女人想膩就膩?”
姜彤一琢磨,“也對,你離異的,他瞧不上。”
沒多久,前方爆發一陣騷動,沈楨沒太當回事,倒是姜彤,激動拉她,“小陳總!”
她動作一頓,“在哪?”
“財務室查賬呢,富誠集團五百萬以下的項目,從晟和走賬。”
沈楨站起來,“我去飲水間泡咖啡,你捎一杯嗎?”
姜彤驚奇,“你不看帥哥啊?巨帥。”
她話音未落,騷動聲逼至門口。
正中央的男人系著領帶,涂了發蠟,短發固定住,利落有型。
他穿正式的西裝,比醫生那副裝扮顯得更為成熟,有氣場。
那種,煥然一新的制服誘惑。
仍舊從他骨骼里滲出的禁欲感,卻不是單調的清冷,而是濃,烈性,厚,也艷。
艷是形容一個男人最高層次的氣質。
獨特,復雜,各異的風情。
像兩股截然不同的韻味,在靈魂里撞擊,激蕩,慢慢浮于皮囊。
剎那勾住人的味道。
陳崇州環顧一圈,不知在搜尋誰,招待他的公關經理主動說,“陳總傍晚有飯局,白天休息。”
沈楨沿著墻角,趁亂逃離。
“去哪。”
他停下,對準她背影。
男助理和司機候在原地,陳崇州靠近,音量剛夠彼此聽清,“不敢見我?”
渣之神。
分都分了,不讓她痛快。
沈楨轉回,“陳經理,中午好。”
他意味深長打量,“這么客氣,不是掐我的時候了。”
“你少胡謅啊。”她警告。
陳崇州笑了一聲,“嗯,這狗脾氣最像你。”
沈楨看著他,毫無征兆鞠躬,額頭重重嗑在他胸膛,這下,砰地一震,震得她眼花,也震得陳崇州肋骨劇疼。
他抿唇。
是狠。
最初就是被她這股又純又欲又野的勁兒吸引了。
不過,她嗑得比他嚴重,眉骨上半寸,淤青一塊。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陳崇州傾身,挨她側臉,“傻?”
沈楨揉著,沒理他。
他不禁發笑,胸腔微微起伏。
確實狗脾氣,說咬就咬。
姜彤忽然沖上去尖叫,“小陳總,我們是舊相識!”
陳崇州略退一步,挺疏離。
“我爺爺姜大牙!前-列腺癌晚期,是你主刀的,多活了半年呢。”
他沒印象,淡笑,“是么。”
“簽個名吧。”姜彤十分虔誠,雙手捧著紙,“清明節燒給我爺爺,他生前最感激你了。”
沈楨撇開臉,要走。
“站住。”
陳崇州越過姜彤,在一旁盯著她。
沈楨被盯得發毛,“這是公司,咱倆的私事別在大庭廣眾聲張。”
“還挺自戀。”他不咸不淡移開視線,“我來取合同。”
“那你抓著我不放——”
陳崇州彎下腰,撿起一枚耳環,遞到她面前。
耳環是他七夕節送她的,藏在漱口杯里,沈楨早晨洗漱才發現,他從背后抱住她,問她喜歡嗎。
他去外市出差,見李妍那次,買了項鏈,還買了這對耳環,連廖坤也不知道。
當時,其實處于冷戰期。
陳崇州這人,生來涼薄,心腸也硬,但渣歸渣,他對女人的品性不毒。
五毒俱全的至尊渣,既占女人的便宜,又撩騷野花,最終還PUA,倒打一耙。
他不是那款。
陳崇州肯在女人身上出血,不算計金錢,一天沒分,就盡一天的義務。
這點,不多見。
沈楨伸手接住的同時,他方向一偏,她也撲了個空。
“沈小姐,以后不要自作多情,曲解男人的意思。”陳崇州唇邊噙一絲笑,松開,冰涼的耳飾墜在她掌心。
那別有深意的調侃,沈楨臊得臉漲紅,手向下,耳環又掉落,“我不稀罕了。”
他挑眉。
“渣男虛情假意。”她撣了撣手,“不要也罷。”
扭頭撤。
陳崇州也惱了,拽住她,“哪個渣男花六位數玩虛的?”
“原來陳總如此了解渣男的行情。”沈楨笑容明媚,“像腳踏兩只船的渣男,女人該怎么對他?”
陳崇州瞇起眼。
許久,“你綠沒綠我。”
“沒綠。”
“我沒踩兩只船。”
沈楨甩開他手。
她喜歡他的長情念舊,他對倪影長情,對后來的女友,也同樣。
可她不喜歡他斬斷不了,將舊情廝混進新情中,為另一個女人撒謊擔憂,夜不歸宿。
“肉體和精神,我都無法接受不純粹。”
陳崇州眼底涌動著寒意,“不接受我,接受陳淵和周海喬,對么?”
這年紀,誰心中沒藏個女人,沒藏一段情。
她接受不了他,倒能忍他們。
這時,安橋匆匆趕來,“陳經理,還有一份隸屬晟和的報表,您過目。”
他接過,隨意翻看,“她在什么部門。”
安橋掀眼皮一掃,“沈小姐市場部,主管調研和談判。”biqubu.net
陳崇州審閱完,在末頁簽字,“有酒局么。”
“陳總特意打過招呼,沈小姐不必陪客戶應酬。”
他睥睨安橋,沒說話,揚長而去。
從晟和出來,陳崇州去了一趟總醫院。
在何佩瑜的病房,碰上陳智云帶著倪影過來探視。
她氣色恢復不錯,耐人尋味同他對視,“智云,你不介紹嗎。”
陳智云望了她一眼,“老二,你認得,倪影。”
她不滿意,再次提示,“我是你什么人?”
何佩瑜坐在床上,表情不太好,陳政對于倪影的出現,神情也微妙,“智云,你一把歲數了,也學年輕人胡鬧嗎?”
陳智云說,“大哥,我們婚前公證了。”
陳崇州和倪影擦肩之際,她小拇指不著痕跡觸摸他手背,似有若無的一句挑逗,“刺激嗎。”
他停住,看地面。
“征服你二叔的女人偷情呢?”
偷情。
倪影在暗示,她清楚何佩瑜那點不堪揭露的底細。
陳崇州波瀾不驚往里走,“父親,母親,二叔。”又轉向陳淵,“大哥。”
陳淵含笑,“老二,有一件神奇的事,昨天在華司鑒定機構的辦公室,我遇到一個與你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陳政的目光從那邊挪向陳淵,隱隱蹙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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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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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