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一聲嘶啞的嗓音響起:“果然是戮劍云冽,一身潛力非同凡響。”
另一道同樣的聲線也道:“即使如此,越發(fā)不能讓你逃脫。”
緊跟著還有幾道聲音,都是一模一樣,毫無區(qū)別。
“可惜了這縱橫天資。”
“誰讓你太過不馴?”
“你不給人面子,自也無人給你面子。”
“怪只怪,你得罪了不怪得罪的人……”
“受死吧!”
“合該你今日喪命于此……”
這些話語連番出來,就好似空谷里的回音,激蕩回繞,似真似幻。
它們仿佛是同一人開口說的,又仿佛不是,讓人難以辨明,卻聲聲入耳,動搖人心。
“刷刷刷――”
數(shù)道聲響過后,那冷峻劍修的面前,已出現(xiàn)了八個身著綠衣的身影,那衣衫的顏色與滿地野草相似,立在這荒原之上,就好像與它合為一體一般。
這是八個金丹真人,八個金丹后期巔峰的真人。
他們每一個的修為,都在金丹期的頂點,只差一個契機(jī),就能突破金丹,步入元嬰,成就老祖尊位。
可就是這一步,多少年下來不知難為了多少人。但饒是這般,他們也依然是金丹期最強(qiáng)大的高手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被派來除掉云冽――這個才剛剛金丹初期就越級連戰(zhàn)成為元嬰以下第一人的大潛力者,這個已然領(lǐng)悟劍意的絕強(qiáng)劍修!
云冽的確曾經(jīng)橫掃五十金丹,但那些金丹真人都并非真正的高手,而眼前這八位,就顯然與他們不同了。
他們的根基扎實,每一個都積累雄厚,周身溢出的神通氣息,好似能將天都捅出一個窟窿來。
非常的強(qiáng)大,也足以讓他們自傲。
云冽的神色不動,冷聲說道:“藏頭露尾,其心邪異,雖為同門,亦是當(dāng)殺。”
語畢,周身殺意彌漫,再不多言。
那八個綠衣人都是一驚。
他們不僅以易容丹改變了形貌,甚至將聲音都變作了一模一樣,這個戮劍云冽,怎么輕易猜出他們的來歷?
只是下一刻,他們就不再顧及其他,左右他們來此的目的是將云冽殺死,不論他如何猜到,也不能逃脫他今日命運(yùn)。
這些改變,不過隱瞞的是旁人罷了,為的是能在鎮(zhèn)邊城便宜行事。
至于云冽……死人就是死人,知與不知,都不如何重要。
就有一個綠衣人劈手一抓,就掄起一尊巨大手掌,生生自云冽頭頂壓下!
另七人反應(yīng)也快,竟是同時動手,與第一人一般打出手掌,如此鋪天蓋地,將云冽四面八方盡皆包圍,正是要以他們強(qiáng)悍的修為,活活把他拍死當(dāng)場!
令人窒息的壓力好似海水,忽然從各面擠壓而來。
云冽圍在當(dāng)中,承受來自八人的暴烈力量!
這時候,他眉心中裂開一條細(xì)縫。
金色的巨劍沖霄而起,一劍捅破了最上方的巨掌!
剎那間,遮蔽了天幕的巨大陰影被豁開一個缺口,然而金色巨劍并未向四周攪動,而是倏然生出了另一種變化。
金色巨劍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很快變成了八柄巨劍,往八方斜出。
每一柄巨劍都帶著浩瀚的劍壓,一旦觸上那欺壓過來的巨大手掌,就紛紛猛然突擊,一徑刺破!
“轟轟!”
“轟轟轟!”
幾聲連貫巨響后,那八尊巨掌頓時化作翻滾的力量洪流,向四面八方吹拂而去,那殘余的能量四散流溢,吹動云冽衣衫長發(fā)肆意飛舞,襯得他恍若魔神。
眾綠衣人大驚,他們可是凝聚了畢生修為使出這招神通,滿以為一擊之下,云冽必然不可逃脫,就能速戰(zhàn)速決,不引起邊關(guān)注目。沒料想竟然給他輕易破去,心里不禁又是覺得傳言不虛,又覺得嫉恨起來。
他們苦修多年得來的手段,竟然比不過這一個小輩,如何讓人不惱不恨!
不過雖說云冽難纏,倒也不至于這般就讓他們后退了。
此回他們奉的是老祖親傳二弟子之命而來,要為老祖除去眼中之釘,故而也傾出了山中最強(qiáng)的大半力量。如果不能成功,他們這些依附老祖之人,恐怕非但不能給老祖邀功,反而要被怪罪了。
想到此處,眾綠衣人心中一橫,就再度出手。
這時決心拼命,就各自擎出了法寶來。
只見一片金光閃過,就有八個小錘出現(xiàn)當(dāng)空,卻是一套子母法寶。
若是單單使出,每一個小錘都是一件上品靈器,但若把這一套都祭出來,相互配合之下,就堪比下品寶器的力量。
尤其這八人素來做慣了這種勾當(dāng),早已把這些小錘淬煉多時,彼此更加有多年互相磨合,發(fā)揮起來,可將自身力量再度提升。
即便是比不上真正的元嬰,卻也可說是半步元嬰了!
霎時間,小錘上金光閃閃,而這八個綠衣人身上的威壓,也足足提升了一倍。
云冽此時,目光微閃。
隨后,他并起兩指,抵在眉心細(xì)縫之前,開口道:“去。”
一瞬間,徹骨的寒意爆開。
無邊的殺意猶如海潮,掀起了驚天巨浪,這一片方圓之內(nèi),似乎凝聚了有如實質(zhì)的鋒銳之物,包含著純粹的殺氣與堅不可摧的信念,風(fēng)暴一般瘋狂席卷。
好像有什么東西將此間天地禁錮起來,讓其中的萬事萬物都不能輕舉妄動。
這樣恐怖的壓力,好似暴風(fēng),是從那眉心的裂縫里迸發(fā)而出。
那道裂縫就像一個風(fēng)眼,擁有狂霸的力量,卻也像是鎮(zhèn)壓的巨石,亙古而來,不能移轉(zhuǎn)。
所有的綠衣人,在此時都感覺到了一種絕強(qiáng)的壓力。
這樣的壓力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好似深海中逼仄的海水,連呼吸都極度困難,從七竅一直通向五臟六腑、每一個穴竅。
讓他們每一次運(yùn)轉(zhuǎn)真元,都比平常困難百倍,就好似身背大山,痛苦無比。
那些小錘才剛使出,卻因為真元不繼,而立刻使靈光忽明忽滅、色澤慢慢暗淡了。漸漸地,甚至有些搖晃起來。
眾綠衣人目眥俱裂,正是瘋狂地壓榨潛力、運(yùn)轉(zhuǎn)真元。
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眼眶之外、唇角、鼻腔下,都緩緩地溢出縷縷血絲來……
才剛剛過了半刻而已,他們的眼睛,也逐漸閉上了。
小錘無力落下,七竅里的血水越流越急,讓他們很快變成了一個血人。
終于“嘭”地一聲,轟然炸碎。
其中修為最高的爆炸之前,總算勉強(qiáng)開口:“小……小乾坤,雛……”
最后也變成了粉碎。
留在地上的,只有八顆圓滾滾的金丹。
云冽一拂袖,漫天的壓力盡皆消失,只有他一人清靜地站在原地。
而后他略略思忖,就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且說徐子青剛要拒絕那三人跟隨,正在措辭,卻忽然察覺惡意傳來,頓時心中一凜,就往那處看去。
那三個筑基修士自然未有他這般警覺,見他這般舉動,竟問出來:“前輩,怎么了?”
徐子青一抬手,止住三人發(fā)問。
就見到四個身著黑衣、戴著面具的修士,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既然戴著面具,就是要隱藏身份。再加上適才察覺到對方惡念,徐子青頓時明白,來者不善。
只是不知這不善乃是對著他,還是對著他救下的三人?
就在下一刻,他便知道了。
其中那最為高大的男修已是開口:“總算尋到了你,也不枉費我等這般尋覓。”
他面朝之人,正是徐子青。
那三個筑基修士見到,心里也很發(fā)慌。
他們也頗有見識,察覺到這四人氣息那般浩大,焉能不知難以匹敵?
更令他們驚駭?shù)膮s是,他們所識得的前輩,給他們帶來的壓力,也不過與這四人之一相當(dāng)罷了。
莫非他們是才逃出獸口,就被卷入了麻煩么?
徐子青目光一沉:“我并不曾與人結(jié)仇,你們莫不是尋錯了人罷。”
那男子“哈哈”一笑:“你不必試探,你與人結(jié)仇與否,難道自己不知?”
徐子青頓時了然。
他來大世界這許多時候,若說真正結(jié)仇,也只有極樂峰的極樂老祖。
以往他原本就在戒備,想到了不知何時要有那峰中人要來出手,如今果真被找來了,也在意料之中。
略想一想,他與師兄前來歷練,即便死在這莽獸平原,也很是平常。
稍一思忖,徐子青又道:“諸位修為的確在我之上,可比起我那師兄,卻又差得遠(yuǎn)了,前來圍我,就不怕我的師兄殺來么。”
那幾人一個對視,就有個頭最矮的按不住心思,先嗤笑道:“莫提你那師兄了,我等既來圍殺,必然不留破綻。你不如乖乖受死,還能快些趕上,同你師兄到黃泉路上相伴!”
徐子青故作不屑:“我?guī)熜帜耸窃獘胍韵碌谝蝗耍慵幢闩汕矚⑹郑膊荒芘c我?guī)熜制常 ?br/>
另一人已是嘴快:“八名金丹后期巔峰,還殺不了一個金丹初期?”
想是以為徐子青已是甕中之鱉,這四人并不避諱這番言語。
也是如此就讓徐子青得知,這極樂峰此回竟是下了如此手筆,要置他們師兄弟于死地。
八名金丹后期巔峰……那般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讓徐子青不由擔(dān)憂起來。
只是眼前幾人還未打發(fā),身后還有三個累贅,卻不是多想之時。但他一個轉(zhuǎn)念,卻是堅定了心意。
只忖道:以師兄之能,未必不能脫身。
見到徐子青與這四人對峙,那三個筑基的修士,卻禁不住都向后退了幾步。
各自神識傳音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