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飛這些年造反也不是白造的,崇禎元年就隨著不沾泥起義造反,到現在已經是三年多的軍旅生涯了,在與官兵和各地的民團作戰的時候,也累積了豐富的作戰經驗。</br> 他現在已經很清楚三眼神銃、鳥銃這一類武器的威力。</br> 這些火銃的命中率極低,而且威力也不高,在三十丈的距離上,基本上不可能打穿一寸厚的木板。</br> 當然,距離越近,鉛彈穿透木板的能力也就越強。</br> 到了十來丈的距離時,一寸厚的木板就有被打穿的風險了。</br> 所以,他讓悍匪們制作了這種一寸半厚的木板。</br> 其厚度等于一塊又厚又大的菜板,非常沉重,單手基本上不可能拿得動,必須雙手撐著,木板下沿懟在地面上,緩緩向前推進,就算進入十丈的距離,三眼神銃和鳥銃也打不穿這種厚木板。</br> 悍匪們能靠著這種木板,走到敵人面前足夠近的地方去。</br> 只要湊近到四五丈開外,賊兵們就可以丟開木板,一個箭步竄到木制的寨墻邊上。</br> 而這寨墻很薄,是單層的,墻頭上不能站人,所以墻頭上就不會人駐守,賊兵們就可以輕易地攀爬上去,只要攻破這道寨墻,擁有人數優勢的己方就必勝了。</br> “廢話就不要和寨子里的人說了,直接進攻。”老張飛大手一揮:“我們趕時間,要趕在邢紅狼回來之前,將這個寨夷為平地。”</br> 賊寇大軍只在兩箭之地的距離外稍稍地整頓了一下陣形,就開始向著寨子逼迫了過來,最前面的流匪舉起了厚木板,吃力地推動著它們,緩緩向前。</br> 他們這一推進,寨子里的老百姓就嚇得不輕。</br> 大群從普救寺過來的百姓哭了起來,老弱婦孺們聳成一團,瑟瑟發抖,青壯男子也滿頭大汗,緊了緊手里的農具。</br> 卻聽到老南風在高高的箭樓上大笑起來:“慫貨就別攀在墻頭上向外看,老老實實的縮到小木屋里去,不看就不會害怕了。”</br> “不看就會更害怕啊。”</br> 箭樓只有三個,現在三個箭樓上都擠上去了不少弓箭手,但箭樓空間有限,上面的弓箭手加在一起也就二十人,他們拿出開元弓,估摸著距離已經夠了,便刷刷地對著下面的賊軍射了過去。</br> 弓箭居高臨下射過來,可以輕易地越過賊軍最前面舉著的木板,落到后面的賊兵頭上。</br> 但賊兵們也是有準備的,后面的人沒有厚木板可用,卻有皮盾、木盾、鍋蓋等物,舉起這些玩意,擋著箭樓上射下來的稀稀拉拉幾只箭,頗為輕松。</br> 有幾個沉不住氣的賊兵拉弓對著箭樓上還擊,但是以低處射高處,射程明顯要差一截,他們用的弓也不如高家村民團的開元弓,那些箭矢飛到一半就軟綿綿地落了下去,射在了寨墻上,發出“篤篤”的聲音。</br> 寨墻后面的火銃兵估摸著距離,有點忍不住了,想要出手同,不少人掀開了擋著射擊孔的蓋板,頻頻地向外張望。</br> 老南風卻大聲叫道:“火銃兵穩住,這個距離,打不穿他們的厚盾,不要輕易浪費子彈。”</br> 火銃兵只好強行穩住。</br> 賊兵們繼續向前推進,走得十分輕松,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已經進入到了二十丈的距離……</br> 到了這個距離,對面還是只有幾只稀稀拉拉的箭矢飛來,著實讓他們感覺到可樂,老張飛也不禁大笑起來:“哈哈哈,邢紅狼不在,這寨子里剩下的兵全都是廢物,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打了,我們已經逼近到這個距離,他們連一銃都沒敢放。小的們,打起精神,寨子里的糧食很快就是我們的了。”</br> 就在這時候,老南風對著箭樓上的弓手們道:“下去吧,該換人了。”</br> 弓手們點了點頭,飛快地退下了箭樓,接著,高初五帶著二十名擲彈兵,爬了上來。</br> 高初五:“這距離差不多了!已經進入擲彈兵射程。”</br> 老南風嘿嘿笑:“嗯!烽火臺,點火。”</br> 寨子正中間,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火堆點燃,一道黑色的濃煙,沖天而起……</br> 北方河面上,已經等候多時的戰船船長,立即大喜:“戰船出發,回古渡碼頭去了。”</br> 老南風嘿嘿一聲笑:“高將軍,我冷備率騎兵營殺出去了,這邊就看你了。”</br> 高初五咧開嘴笑:“剩下的我會打啦。”</br> “好!”</br> 老南風也飛快地爬下了箭樓,翻身騎上一匹戰馬,跑到了寨子的側門,在這里,兩百多名騎兵,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老南風躍馬橫槍,站在了騎兵們的最前面,笑道:“別慌,讓高將軍先打一會兒。”</br> 率先出手的,當然是高初五。</br> 他是高家村擲彈營里能把手榴彈扔得最遠的男人,蠻力爆發時,能扔出差不多八十米的距離。</br> 但一般擲彈兵是遠遠不如高初五的,大多數人只能扔到二十丈左右。</br> 所以老南風才等到賊軍進入二十丈了,才把箭樓上的弓箭手全部換成了擲彈兵。</br> 高初五這一扔……</br> 那已經爬上箭樓的二十個擲彈兵,便一起點燃了火繩。</br> “哇,箭樓上面太狹窄了,我沒有助跑的空間,扔不遠啊。”</br> “那也起碼也扔個十七八丈吧?”</br> “操,火繩都點燃了,不扔也得扔了。”</br> “快扔呀,不然就炸自個兒了。”</br> 小小的箭樓上一陣笑罵聲,二十枚火繩手榴彈,追著高初五扔出的手榴彈,一起飛了出去。</br> 這時候賊兵正推進得很爽呢……</br> 嚴防著的火銃并沒有開火,私鹽販子在寨子里瑟瑟發抖,他們感覺自己已經贏定了。</br> 哪知道就在這時候,一堆黑色的小球,從天而降,落到了木板墻的后面。</br> 腦子不是很夠用的悍匪們轉頭對著地面上的黑球看了一眼,腦子里還在想“這是什么”的時候,那些黑球上的火繩就剛好燒完了,“轟”的一聲,黑球炸開。m.</br> 肉眼難查的彈片,瞬間將周圍一圈悍匪全部打倒在地。</br> 有些人死之前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br> 而那些拿著厚木板的賊兵,也不禁東倒西歪,木板墻瞬間就亂了。</br> 火銃兵們一看這畫面,連命令都不用等了,掀開蓋板,將鳥銃從射擊孔里伸了出去,對準賊軍,開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