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您也知道,三丫的力氣…成年人都比不上,他爸一看這情況,生怕她把三郎打出個好歹,這不,剛抬腳,老二就回來了,您看三丫身上干干凈凈的,也沒踹到。”趙霞陪著笑臉,說道三郎被打時,臉上還出現著急后怕的情緒。</br> 真正的演戲高手。</br> 顧笙嘲諷一笑,被無意之中瞥過來的顧長根看了個正著。</br> 一老一少:“……”</br> “你少放屁,肯定是三郎欺負小玖,笙笙看不過去才動手的,你兒子的尿性別以為我不知道。”</br> “老二!我是你大嫂!”趙霞被他一吼,臉都氣綠了。</br> “老二你說的什么話?”顧建國瞪了他一眼。</br> “滾犢子,笙笙,你來說怎么回事?”顧建軍沒買賬,看向顧笙時眼神柔和了很多。</br> “顧三郎搶小玖的糖,小玖不給,他就把小玖按在地上打,剛好被我看到,我就把他拉開,然后大伯和大伯娘就回來了……”</br> “大伯娘非說小玖偷糖,然后大伯就要教訓我們,給三郎報仇。”顧笙眼睛一轉,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br> 只是中間省略了些。</br> 她相信,她爸能抓住她話里的重點。</br> 果然,顧建軍瞬間抓住重點:“搶?你個小崽子,竟然敢搶我閨女的糖?反了你了!”</br> “老二你做什么?!”大房兩口子看到他撲向顧三郎,臉色頓時變了。</br> 就連顧長根和顧老太也連忙上去攔。</br> 三房和四房湊在一起看戲。</br> 顧建軍抬腳,直接把沖上來的顧建國喘開,一把提起顧三郎,“小崽子,不僅搶小玖的糖,還把他按在地上,以為老子不會打你?”</br> 顧三郎被他惡狠狠的盯著,早就嚇懵了,“哇”的一聲哭出來。</br> “放手放手,老二你要做什么?難不成還要動手不成?你給我放開!”顧老太扒拉著顧建軍的手。</br> 他就是不放開!</br> 嚇唬了一頓后,顧建軍才順勢松手,顧三郎已經哭得眼淚鼻涕糊在一起。</br> “你個遭瘟的,你……”</br> “哼!這還是便宜的,我閨女身子骨不好,誰知道會被他打成什么樣?”顧建軍冷哼一聲,說道。</br> “還有你,污蔑我閨女偷糖?誰給你的膽子?”隨后,他又看向趙霞。</br> 眼里閃過冷光!</br> 趙霞被他一看,打了個激靈,“……她一個小娃娃,又……手里怎么會有糖?”</br> 她想說又是一個賠錢貨,誰會給她糖,轉念想到老二寶貝閨女,別說糖了,就是肉這種金貴東西,也是緊閨女吃。</br> 趙霞話音一落,顧建軍還沒來得及說話,院門口又響起了一道聲音。</br> “是我給的你有意見?”</br> 這聲音似乎是因為少年的變聲期,略微沙啞,卻異常的好聽。</br> 看著進來的人,顧家的院子頓時安靜了下來。</br> 顧笙看著邁步走過來的少年,眼神微動。</br> 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面容還有些許稚嫩,但已經能看得出來俊逸,他皮膚白凈,身形比一般的少年還要高,眼神很冷。</br> 此時他盯著趙霞,讓趙霞的話瞬間卡在喉嚨里。</br> “你為什么要給我閨女糖?”顧建軍瞇著眼睛看江硯。</br> 江硯轉過視線,對上顧建軍的眼神,臉上突然出現一個笑容:“顧叔,小玖幫了我一個小忙,我給她糖塊感謝的。”</br> 顧建軍轉頭看顧玖,顧玖乖巧的點頭。</br> 是這樣沒錯。</br> “老大媳婦,給五丫道歉!”顧長根眼尖的看到顧建軍要發難,立刻開口。</br> 趙霞張了張嘴,讓她給小輩道歉?!</br> “道歉?!”顧長根瞪她。</br> 別說老二鬧起來他招架不住,就是‘偷’這個字眼,是多么嚴重的事情。</br> 她怎么能隨口說。</br> 被公公盯著,趙霞偷偷的看向顧建國,發現他沒什么表示后,只能無奈的道歉。</br> “對不起五丫,是大伯娘口無遮攔說錯了話,你別往心里去。”</br> 顧玖垂下頭,乖巧的開口:“嗯,大伯娘是無心的,我原諒大伯娘,只是……”</br> “只是大伯娘在家里口無遮攔還好,都是一家人,我們也不會在意,就是在外面千萬不要這樣了。”</br> 顧笙:“……”</br> 顧建軍:“……”</br> 敢情她們家小玖是個白切黑?</br>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的斂起眼里的笑意。</br> 趙霞臉色變了變,暗暗咬牙,一個丫頭片子,竟然教訓起她來了。</br> 顧長根深深地看了二房的兩個閨女一眼,沒再說話。</br> “既然沒事了,還不去做事?一天天鬧,還嫌笑話不夠多?”顧老太吼了一聲。</br> 瞎眼的,沒看見外面都有人看戲了?</br> 聞言,幾房趕緊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br> 臨走時,看顧笙兩姐妹的眼神都有些復雜。</br> 兩人聳肩,表示無所謂!</br>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兩老和二房父女三人,加上……江硯。</br> “江小子,你過來是有什么事?”顧老太對江硯說話的口氣和其他人不一樣。</br> 不僅客氣還很溫和。</br> 江硯一笑:“顧奶奶,我沒事,只是路過聽到說小玖偷糖,這才來進來的。”</br> “打擾了,這就告辭。”說著,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br> “遭瘟的……”</br> 顧建軍見自家老娘立馬要開炮,眼疾手快的撈起兩閨女回房。</br> 被夾在胳肢窩下的兩姐妹:“……”</br> 顧老太見到他的騷操作,眼睛一瞪,一口氣噎在嘴里,想罵罵不出來。</br> 憋得臉通紅。</br> 房間內。</br> 顧笙兩個看著她們爸做作害怕的樣子,“撲哧”一下笑出來。</br> “姐,給你,爸這是你的。”顧玖從棉襖口袋里,摸出幾塊大白兔奶糖。</br> 顧笙眼睛一亮,這糖可和橘子瓣糖不一樣,這可是大城市的東西。</br> 像她們這樣的小縣城,根本沒得賣?</br> 顧笙瞇了瞇眼睛,這江硯是何來路?隨手就是一把糖。</br> 小玖拿出來的,能有十幾塊了。</br> “你幫了江硯什么忙?他能拿出這么多大白兔奶糖?”顧建軍懶洋洋的,順手剝了一塊糖放到嘴里。</br> 享受的瞇起了眼睛。</br> 顧玖笑起來,“我撿到他的玉佩,還給他后,他給的。”</br> “對了爸,他說給我錢我沒要,可能他還會找你。”</br> 其實江硯今天來,應該是找她爸說這事的,只是時機不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