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收糧食，沒有人會偷懶，這關乎他們今年的口糧。</br> 大隊里的只要來了的人，都熱火朝天，用最快的速度在玉米地里穿梭。</br> 當然，要除了知青點的人。</br> 知青全部都來了，但大多數都在磨洋工，看得大隊長氣不打一出來。</br> 抓住一個發了很大的火，他們的速度才加快。</br> 掰玉米的事根本不用什么技巧，顧笙看到大隊里才十來歲的孩子都背著背簍掰玉米，心里鄙視了一下那些知青。</br> 大家分工明確，有人在地里掰，有人就把苞米背到倉庫去，還有收割機連草一起割下來的。</br> 也有壯勞力扛了回去。</br>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已經是黃昏了。</br> 有統子這個作弊器在，顧笙能掐準時間，在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她和大隊長說了一聲。</br> 大隊長和支書當機立斷，剩下地里的也沒辦法了。</br> 他敲鑼，“趕緊的，別留在地里了，萬一下冰雹可不得了！”</br> “大家都回去！”</br> “大隊長，我這還有半畝地呢，我再掰幾個。”</br> “我這也是，還剩很多。”</br> “我這塊地里才開始……”</br> “哎喲，看著天氣，應該還有一會兒，我再等等，搶到一個是一個的事兒。”</br> “那我也再掰幾個。”</br> 大家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樣的，特別是經歷了饑荒年代，糧食尤其珍貴。</br> 一想到會被雨水泡壞了，大家就心疼得不行。</br> 大隊長的銅鑼敲得更響，“別耽擱了，如果下冰雹，大家會受傷的，到時候哪里有錢醫治！”</br> 前年大隊就有幾個被冰雹砸傷的，頭破血流，特別嚇人。</br> “趕緊的，都回去！別掰了！”</br> “大隊長，也不一定是冰雹，我們再等一等。”</br> “開始下了再往回跑，來得及的。”</br> 在大家的心里，還是糧食重要，每個人說話的時候，都不忘繼續掰玉米。</br> 耳邊全是咔擦咔擦的聲音。</br> 顧笙看耽擱了不少時間，趕緊跑到大隊長的身邊說道，“陳大伯，你就說再不回去，全部都扣工分，快要下雨了。”</br> 她是知道的，這場雨就是冰雹。</br> 還有狂風！</br> “陳大伯，時間快來不及了。”顧玖和宋靜幫忙背了玉米回來，也說道。</br> 她們氣喘吁吁的。</br> 兩人一個是重生，一個是穿書，都知道什么時間會有什么大事發生。</br> 這一場冰雹，比上一世來得更早，現在是七四年的八月份，比上一世整整早了一年。</br> 上一世，這一場冰雹可讓大家吃了不少苦，第一天是冰雹，之后連下了三天的雨，糧食全部被泡壞了。</br> 隊里的人冒著冰雹去搶收，糧食沒搶到什么，受傷的人倒是很多。</br> 大隊長鑼聲敲得震天響，聲音很大，“都回去，再不回去，扣十天工分！”</br> 十天！</br> 顧笙幾個：“……”</br> 好狠！</br> 果然，大家一聽，動作整齊劃一的停了，“大隊長……”</br> “別廢話，趕緊都回去，回去！”大隊長扯著嗓子，在地里敲著銅鑼跑。</br> 瞬間，大隊里都只聽到他的聲音。</br> 十天工分，大家都不敢再留下了。</br> 紛紛背著背簍往回走，一個個還在心里嘀嘀咕咕的。</br> 大隊長也真是……</br> 顧笙她們早在大隊長跑去喊人的時候已經回去了。</br> 顧笙和顧玖直接回了家。</br> 才剛到家里，震耳欲聾的雷聲就響了起來，天空更加陰沉。</br> 幾乎看不見亮！</br> 烏云壓頂，只是兩三分鐘的時間斗大的雨珠就落了下來。</br> 不一會兒，一顆顆雪白的冰雹噼里啪啦的掉下來。</br> 屋頂的瓦片被砸得叮叮當當的。</br> “這雨也太大了！”夏秋月站在堂屋的窗子邊，往外面看去。</br> 顧笙也在她身邊，“好大的冰雹。”</br> “這砸在人的身上，運氣不好的，得當場暈過去。”</br> 他們家是青磚瓦房，也不漏雨，還好。</br> 其他人家，大部分動是茅草屋，現在都在家里憂心忡忡。</br> 還沒等她們回過神來，更猛烈的來了，狂風席卷了過來，仿佛要把人直接掀飛。</br> 大隊倉庫那里，大隊長和最后回來的人跑到外面，雨就落了下來。</br> 就兩分鐘的路程，他們跑進去時，衣服都濕了。</br> 不過好在冰雹沒有砸在身上。</br> 大隊長看著大家后怕的表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br> “讓你們快點你們不聽，差點就被砸了吧！”</br> “嘿嘿，辛苦大隊長了，你衣服都濕了。”</br> “我剛才看了一下，倉庫里的玉米不少，沒想到我們搶回來這么多！”</br> “是啊，我都嚇了一跳！”</br> “唉，就是可惜地里的玉米了，還有很多呢。”</br> “雨小一點我們再去一趟。”</br> “好，不過這個雨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小。”</br> 外面還在下冰雹，夾雜著大雨。</br> “我聽李大爺說，白雨（地方對冰雹的土稱）過后還有大雨。”</br> “李大爺是有經驗的莊家把式，他看天氣挺準的。”</br> “是啊，所以，這雨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呢。”</br> “要不咱們再問一問李大爺。”</br> “對啊，李大爺！”</br> “咦？李大爺呢？”</br> 說起來李大爺，大家才發現好像沒看到他的身影啊。</br> 眾人連忙轉頭，在各處尋找。</br> 大隊長看到人群騷動，眉頭皺起來，“安靜安靜，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br> “大，大隊長……我爹，我爹不見了，他好像沒，沒回來！”李老大哆嗦著聲音。</br> 去搶收的時候，他沒讓他爹去，結果老頭子可惜糧食，偷偷去了。</br> 被他看見，一直讓老二和老三看著，現在才發現，老二老三也沒在。</br> 大隊長心里咯噔一下，支書臉色也變了。</br> “大隊長，我家老二和老三和他一起的，沒，沒準還回家了。”李老大強裝鎮定。</br> 他的心里很慌，不好的預感讓他嘴唇忍不住哆嗦。</br> “現在這……樣，哎，這個，你拿這個帽子帶著，穿著蓑衣，回家里看看，如果老人回去了，那就好，如果沒有……我們再出去找。”</br> 倉庫里放著一套蓑衣和氈帽，帶著不會受傷的。</br> “噯！”李老大趕緊穿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了。</br> 大家都安靜下來，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預感。</br> 大隊長聲音發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