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小玖,來吃糖。”傅明秀沒理夏秋月兩口子,給倆姐妹一人抓了一把奶糖。</br> “阿姨買了很多,你們可以留著慢慢吃。”</br> “傅阿姨你吃,阿寶哥,你也吃。”顧笙把手里的糖分給他們。</br> 他們是客人,哪有自己吃,讓客人看著的道理。</br> “謝謝笙笙。”傅明秀笑瞇瞇的,剝了一顆放進嘴里。</br> “真甜!”</br> 陸今棠看著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默默的收進了兜里。</br> 他很多年不吃糖了。</br> 傅明秀看著坐在一起,穿著同樣衣服,乖巧得不行的倆姐妹,越覺得喜歡。</br> 她又看了看自家兒子,哎喲,硬邦邦的臭小子。</br> 哪里有軟乎乎的閨女可愛。</br> 當初怎么就沒生成閨女呢?傅明秀哀怨的看了兒子一眼。</br> 陸今棠:“……”</br> 他們沒坐多久,顧爸和顧媽的飯就做好了。</br> 答應女兒的臘肉悶飯,蘿卜燉的臘排骨,清炒白菜,酸辣土豆絲,還有一個蒜苗炒臘肉,蒜苗在張大娘的自留地里拔的。</br> 夏秋月和傅明秀把飯端進堂屋,顧建軍給張大娘兩老送了一碗肉,然后帶回來一碟軟糯糯的白糖糕。</br> 白生生的糕點放在盤子里,還冒著熱氣,讓人口水都快留下來了。</br> 顧笙偷偷吞了一口口水,眼睛落在白糖糕上。</br> 張奶奶做的白糖糕,味道簡直絕了,奈何手太短,她夠不著。</br> “喏,吃吧!”顧建軍知道女兒最喜歡吃,趕緊給她夾了一塊。</br> “謝謝爸!”顧笙笑瞇瞇的說道。</br> 夾起白糖糕咬了一口,甜絲絲,軟糯糯的,好好吃。</br> 她享受的瞇起了眼睛。</br> 讓對面的陸今棠不由得懷疑,真的這么好吃?</br> 他不由自主的夾了一塊,吃了一口后,確實挺不錯的,只是太甜了。</br> 不過,顧叔叔做飯的手藝,很厲害啊,和他媽比也不遑多讓了。</br> 要知道他媽是開飯館的。</br> “阿寶也喜歡吃悶飯?和笙笙一樣,笙笙就特別喜歡吃我做的悶飯。”顧建軍看著陸今棠說道。</br> “嗯,喜歡吃,顧叔叔手藝很好。”陸今棠點頭。</br> 其實以前的十多年,他根本沒吃過悶飯。</br> 都是面食吃得多。</br>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最喜歡的,是大米飯。</br> 作為一個北方人,喜歡吃米飯確實挺難理解的。</br> “你要喜歡,經常來我家,我給你做。”顧建軍在廚房里,聽著自家媳婦說了些關于他的事。</br> 再一看才十六歲的孩子,臉上沒個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br> “嗯,謝謝顧叔。”陸今棠點頭道謝。</br> 吃完了飯,顧建軍又麻利的收拾了碗筷。</br> 傅明秀靠在椅子上,指使兒子泡了一杯她拿過來的茶。</br> “顧建軍,你手藝見長啊,沒有辱沒了我這個師父的名聲。”</br> 顧建軍嘴角微抽,“傅明秀,你好意思說?我和你學了多久?”</br> 她好意思說自己還不好意思聽呢。</br> 他做飯的手藝哪里是和她學的,凈往自己臉上貼金。</br> “你敢說不是我帶你入門的?”傅明秀懶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br> “……不敢。”</br> “那不就得了。”</br> “……”</br> “對了,你們分了家,小玖的病也徹底好了,以后,你倆有什么打算?”</br> “什么有什么打算?我們沒打算。”夏秋月喝了一口茶,說道。</br> “你嘞?”傅明秀白眼,從小她就知道夏秋月懶。</br> 顧建軍聳肩,“我也沒打算。”</br> 現在不是好好的嘛。</br> “你們倆還想著上山呢!山里危不危險你倆比我還清楚。”傅明秀最是知道兩人的尿性。</br> 暫時有吃的喝的,手里有點余錢,就不想費心神。</br> 要是吃完了,再上山逛一圈,嘿!完美!</br> “沒事,我力氣大,陸……教過我兩招,進個山夠用了。”夏秋月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br> 當初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有個人教過她一段時間。</br> 就是陸今棠的父親,傅明秀的前夫。</br> 那時候她跟在兩人屁股后面,傅明秀拗不過,讓陸明淮教了她一段時間。</br> 當然,現在這個人不能提。</br> 兩人當時離婚,靜悄悄的,沒人知道,其他人知道的時侯,他們手續都辦完了,傅明秀孤身一人離開燕京,回了滬上。</br> 后來第二年,夏秋月自己也下鄉了,就漸漸的失去了她的消息。</br> 直到幾年前,傅家出事,傅明秀來了黔北縣,在這里安定下來。</br> “你別大意,力氣再大,也只有雙手,你又不是莽夫,不知道雙拳難敵四手的事。”夏秋月被傅明秀瞪了一眼。</br> “你問了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顧建軍看著她。</br> “是啊,給你找個工作上班你去不去?”</br> “不去。”</br> 顧建軍斬釘截鐵,上班多難上,他可不想受人管制。</br> “嘿你……”</br> “你先說說什么工作?要是礦上啥的我可不去。”那種工作太累了,不適合他。</br> 傅明秀還是了解這兩口子的,聞言就知道他不想干重活。</br> “要不,你倆來我那里,我們掙到錢三人平分?”</br> “你認真的?”</br> “不認真,隨口說的。”傅明秀收回了眼神。</br> 現在形式不明朗,她那里也不是一定保險,把兩人拉進去,萬一出事她就抓瞎了。</br> 顧建軍兩口子也知道她開玩笑,根本沒當真。</br> “說真的,我手里有個工作,只是需要高中文化水平,不適合你,但絕對適合秋月去。”傅明秀認真起來。</br> 她知道自己小姐妹不是個能吃苦的,有了輕松的工作機會,趕緊抓住了。</br> “做什么的?”夏秋月順嘴問道。</br> “在縣城小學當老師。”</br> “當老師?我?你確定我能行?”夏秋月自己都懷疑自己。</br> “你別不自信,當初上學你成績就不差,我知道你只是懶,教小學生對你來說完全沒問題,這個工作很輕松的。”</br> “可是要面對一堆孩子,又不是每個都像我家笙笙和小玖這么乖巧可愛,我怕自己被氣死,你知道我力氣大,我……”</br> “你難不成還想動手?”傅明秀幽幽的看著她。</br> “那倒不至于。”</br> “這不就結了,你去試試,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