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景時,越是靠南之地越是兇險。</br> 但經過當初雁王一系列的平反過后,南方就想對安定一些了,只是在不知道的人眼中,還是被人冠以‘南蠻’二字。</br> 這也只是一些人不知真相故而傳述而出的罷了。</br> 如今的南邊,已經安定了許多了。</br> 山匪少了,土寨如今大多數也都被平了,要么就是招安了。</br> 他們一路經過了衍縣,來到了臨近的秋月坊。</br> “秋月坊的酒聞名南域,這兒有處邊陲,近百年來王朝更替,但這兒卻好似不受影響一般。”</br> 金三爺抬眼看向了那遠處山上的一處道觀,說道:“那兒喚作流云觀。”</br> 如意聽后愣了愣,“有些耳熟。”</br> 金三爺笑了笑,說道:“自然耳熟,想來陳先生早年肯定無意間提起過一兩句。”</br> 如意一驚,忽反應了過來。</br> “我想起來了!!”</br> “這里莫不是陳叔叔的故地?”</br> 金三爺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這兒。”</br> 他道:“早年我游歷天下經過這里,曾從一位老翁口中聽聞了流云仙人的故事,后來仔細思索,越是覺得陳先生來過這兒,后來見了陳先生后,也問過這個問題,一來二去,這才確定。”</br> 如意的目光望著那山上的道觀,她眼中皆是亮光,說道:“我想上山去瞧瞧去。”</br> 金三爺道:“先進坊中休整,這些日路途勞累,這會天也快黑了,不妨明日再來?”</br> 如意想了想,也覺得是這么個道理。</br> 而且這舟車勞頓,娘親也很是乏累,年紀大了,可經不住再折騰了,于是就先安頓了下來。</br> 金三爺早便在這兒置辦了房產,選這兒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陳先生曾經在這里住過,主要還是因為這兒足夠太平,而且他有一家書齋開在這兒,有所照應。</br> 眾人一一安頓了下來。</br> 秋月坊的天色不錯,這會都還是暖暖的。</br> 董赤玉道:“南方真暖和。”</br> 那余暉灑在身上是暖洋洋的。</br> 不似在青山城一般,風吹著是刺骨的,太陽曬著也不頂用,當然秋月坊也冷,陰涼的地方最是冷的厲害,風一吹都讓人身上一顫。</br> “的確啊,真暖和。”如意嘀咕道。</br> 王三娘早早的便歇息了,舟車勞頓之下難免有些頭疼。</br> 如意本想帶著她去瞧瞧,找找大夫,但王三娘卻只道是平常,也就沒太在意,誰料晚上身上就發了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br> “好燙!!”</br> 如意一模娘親的額頭,頓時就驚了。</br> 叔父為了答謝金三爺還在金三爺家中。</br> 如意見狀連忙將人給喊了過來。</br> “叔父,叔父!”如意道:“娘親她額頭很燙!這秋月坊里哪里有大夫?”</br> 叔父聽后心中一驚。</br> 金三爺也驚坐而起,連忙問下人。</br> “這邊哪位大夫醫術厲害?”</br> 書齋的掌柜立馬反應了過來,對金三爺道:“老爺,秋月坊同濟堂的童大夫醫術不凡,小的這邊喚人去請來。”</br> 金三爺連連點頭說道:“快些,快些。”</br> ……</br> 童知喚本在家中吃飯。</br> 半路匆匆的就有人上門來,說是家中有人發了熱,額頭燙的厲害,一碗飯沒吃完,童知喚就匆匆拿著藥箱子出門了。</br> 發熱可是重病,弄不好是要人命的,更別說是年紀大的老人家。</br> “病人近來吃過什么東西嗎?”</br> 如意上前,說道:“我娘沒吃什么東西,有可能是吹了涼風的原因。”</br> 童知喚點了點頭,明白了過來。</br> 幾人迅速的趕到了家中。</br> 童知喚見王三娘后稍微看了一翻,隨后又讓人去藥房抓了些藥來,煎服過后,王三娘的情況便有所好轉了。</br> 如意這才松了口氣。</br> “今日多謝童大夫了。”</br> 童知喚笑了笑,說道:“無礙,就是……”</br> “不瞞你們說,童某還沒吃完飯就被拉過來了,估摸著這會回去飯菜也涼了,不知家中是否做了飯菜,童某對付一口。”</br> 金三爺聽后道:“我們初到此地,府上也還沒有開火,恐怕還要勞煩童大夫多走兩步,這會酒樓應該還開著門的。”</br> 童知喚聽后卻道:“誒,若是這樣,那就算了,那酒樓的飯菜貴的很,不值當不值當。”</br> “童大夫不必客氣,不瞞您說,在下乃是開書齋的,家中不差這點錢財,一頓飯菜而已,無所謂的。”</br>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童知喚最后還是拒絕了。</br> 他只是覺得,蹭一口飯吃倒是無所謂,若是為此特意上酒樓吃上一頓宴席,那就有些不太好了。</br> 最后也沒人拗得過他,童知喚便這么一邊退一邊走的離開了這兒。</br> 如意舒了口氣,說道:“今日勞煩金三爺了。”</br> “這都是小事,不足掛齒。”</br> 金三爺見王三娘情況有所好轉,也松了口氣,這才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情,便再來找我。”</br> “好。”</br> 王三娘喝了三天的藥,慢慢的就好轉了,也是因為年輕時多有勞作,這身子骨也不差,好的便更加快了,已經能下床走路了。</br> 見此如意和叔父都安下了心。</br> 不過還是需要再注意注意。</br> 于是如意便拉著娘親去找童大夫,診脈一診脈,看看完全好了沒有。</br> 每日來同濟堂的人很多,如意排了好久的隊才等到。</br> 進了同濟堂后,如意見這里面也只有童大夫一人在忙活,診脈抓藥都是他一個人,只是在那柜子后,還有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正在寫字看書,想來是童大夫的兒女。</br> 童大夫診了脈后,說道:“已經無恙了,只是還需注意一二,不要再受涼風了,正午時陽光好,可以多走動走動,曬曬太陽。”</br> “有勞童大夫了。”王三娘道了句謝。</br> 童知喚笑道:“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該做的事,說不上勞煩,再說了,不也付了診金的嗎。”</br> 王三娘說道:“醫者治人救命,這本就是救命之恩,自當感謝。”</br> 童知喚笑了笑,隨即目光看向如意。</br> “這位姑娘是您女兒?”</br> “正是。”</br> 童知喚沉聲片刻,這才開口道:“我隱約間覺得,姑娘身上有些童某熟悉的氣息,但卻又想不起來是什么,不知姑娘可否讓童某診一診脈?”</br> 如意愣了一下,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還是答應了。</br> “自然可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