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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取我刀來!

    好一個偷云換日。</br>  當那假日落下,化作一灘墨跡,李谷凝重的眉頭也才舒展開來。</br>  他到底是小瞧了這畫師的厲害。</br>  同時也意識到了,真正的修行之人,靠的并非是不同于常人的神力,這樣詭異,而又讓人措手不及的手段,才是真正非比尋常。</br>  比起這些,自己空有一身非于常人的力,又有多大的用處呢。</br>  李谷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拋之腦后。</br>  如今卻不是該想這些事情的時候。</br>  “接著趕路,務必將糧草準時送達。”</br>  李谷道了一句,隨即便引在最前,為護送糧草的車隊開路。</br>  這一路上,不知還要遇到多少這樣的事。</br>  可事實上,畫師既用了如此手段,又怎會不作兩手準備呢。</br>  當李谷一行人踏入這條路開始,便已落入了一場大局之中。</br>  當那車隊接著往前,踏入了眼前的道路。</br>  直至所有人轉入了那條道路,卻忽起異動。</br>  “嗡。”</br>  眼前的場景忽的轉變,化作了一副畫卷,跌落了下來。</br>  “啪嗒。”</br>  畫卷落在地上。</br>  緊接著便聽到一道腳步聲傳來。</br>  畫師重返而歸,伸手將那畫卷拾起,隨即卷起,將其裝進了那畫匣之中。</br>  畫來云朵,騰云而去。</br>  畫師看了一眼手中的畫匣,不禁感嘆了一聲。</br>  “不愧為竹蘭先生啊,吳某佩服……”</br>  這般畫出一小界的本事,卻非畫師能辦到的事情,自己的造詣還未到這般層次。</br>  此事能成,還多虧了這幅畫卷,畫師在這前人至寶之上更改描繪,這才有了這幅迷惑世人的畫卷,從而引得這些人落入其中。</br>  前人之才,今朝后輩再用,并起奇效。</br>  不免為一段傳奇。</br>  .</br>  .</br>  雁軍遲遲未能等到糧草供應。</br>  不斷的派出人去尋找,卻遲遲都沒能找到那糧草的蹤跡,不僅如此,連護送的隊伍也不見任何蹤影。</br>  “找!掘地三尺都給我找出來!”</br>  “這般多糧草,這般多人!我就不信會憑空消失了!”</br>  可結果卻是讓人大失所望。</br>  那些糧草,那些人,真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任何蹤跡。</br>  軍帳之中的幾位謀士如坐針氈,好似寒芒刺背。</br>  如今雁軍的情勢尤為緊張。</br>  裕王的軍隊就在城外,壓迫之下,已經有不少將士心中萌生了退意,再加上被燒毀了一半糧草,此事,便更是讓營中人心惶惶,若是糧草也未能得到補充,那事情可就大條了。</br>  事到如今,再派遣人去籌措糧草已經晚了。</br>  “恐怕,就在今夜了……”</br>  營帳之中的謀士們面色深沉,皆是不發片語。</br>  他們料到了,裕王的兵馬會在今夜總攻,可面對如此情況,他們卻看不到半點希望。</br>  將士們心不在營,幾日糧草斷絕,更是餓的前胸貼后背,這樣的情況,如何能勝?</br>  “不然,我們降吧……”</br>  有人開口道了一句。</br>  “降?!”</br>  其中一人拍桌而起,怒斥道:“為何要降!太祖風骨仍在,吾寧死,絕不降于敵軍!如今見到這般陣仗,骨頭便軟了?呵,若是如此,倒不如落個魂飛魄散,免得下了黃泉,令太祖顏面盡失!”</br>  “難道讓這么多人白白送死?”</br>  “死有何懼?老夫一大把年紀了,還怕死不成?!”</br>  “好好好,你有理,我不屑于你去爭,咱們九人,當年隨著太祖征戰天下,大小事務幾乎都經我等手中,就似當初一般,那便舉手表決,是打還是降?不愿打的,舉手。”</br>  他率先舉起了手來。</br>  另外的八人只是望著他,未有言語。</br>  卻見其中一位老者整頓衣衫,站起身來,說道:“我愿站著死,不愿跪著降。”</br>  他仰頭喝下了那一杯烈酒,走出軍帳,便開口道:“來人,為我披甲!”</br>  “取我長刀!”</br>  余下七人面色凝重,似乎還在猶豫。</br>  “幾位呢?”</br>  “我覺得降比較好,事到如今,便少造殺孽吧。”</br>  “好!還有哪位同僚?”</br>  目光左右望去。</br>  余下六人卻未有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二人。</br>  半晌,沒有人開口。</br>  局勢已經很明顯了。</br>  直至其中坐著的一位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當年太祖便說過,你們二人骨頭軟,禁不住生死的考驗,但你二人有大才,在管理軍中事務之上尤為精細,后勤之上也是從不會出任何差錯,太祖欣賞你們二人,不愿痛失良才,所以從不讓你們二人踏入那囫圇之中。”</br>  “但老夫今日要說的是,我隨太祖征戰二十一年有余,后來雖是文官,但早年卻是揮舞著刀劍從末流拼殺出來的,老夫從未怕過,如今也是一樣。”</br>  “太祖帳下,沒有貪生怕死之徒!”</br>  說著,卻又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二人既是怕了,念在這么多年的功績,那便走吧,城中有暗道,從此往后,天涯海角,任你們走。”</br>  兩人面色凝重,見這般同仇敵愾之景,臉色也不自在了起來。</br>  “好,你們……”</br>  “哼!”</br>  一聲冷哼,二人一前一后離開了營帳。</br>  他們逃離了這里。</br>  帳中沉默良久。</br>  方才說話的老者喝了口酒,臉色頓時就紅了起來,許是年紀大了,不太行了。</br>  “咳咳……”</br>  “還有哪位要走的,也可以跟他們一起。”</br>  “沒有了嗎?”</br>  “嗯,看樣子是沒有了。”</br>  他將那酒杯砸在桌上,語氣忽的凌厲了起來,說道:“那老夫丑話可說在前面,到時候上了陣,誰若是怕了,退了,那老夫就算是成了鬼,也不會放過爾等!”</br>  “我等不退,也不會怕。”</br>  “就當是給這輩子作個了結。”</br>  “死在戰場上,也算是一個歸宿。”</br>  “好!”</br>  “來人!”</br>  “取刀劍來!取甲胄來!”</br>  七位老者披上了甲胄,握住了手中的長劍,那紅纓從那偷窺頂上落下,卻見那一雙雙不怒自威的眸子。</br>  恍惚之間,好似回到了那大戰不斷的歲月之中。</br>  這幾人,或起于微末,又或是身世不凡,當年又或是以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坐上了高位。</br>  但不管如何,他們曾是太祖手底下的刀劍。</br>  他們從未怕過死!</br>  盡管如今已是老弱病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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