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猛的吐出了一口酸水,弓著腰,一口氣也難以喘上來,半蹲著身子,面色痛苦至極。</br> 如意開口道:“還敢露殺意?知不知道我是誰啊,你膽子這么大?”</br> 屠夫緩了好一陣子,這才喘過氣來,他問道:“你,是誰?”</br> “不知道你還敢對我露殺意!”</br> 說著如意又踹了他一腳。</br> 屠夫欲哭無淚,這女的真是一點都不留手,疼的他齜牙咧嘴的。</br> 這唐府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br> 自己當年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刀屠夫,到了這兒自己簡直跟小菜一樣,誰都能揍他兩下。</br> 這唐府,當真不能來。</br> 收拾了這屠夫一下后,如意這才將其帶到了后院去。</br> 屠夫見了燕南天頓時激動了。</br> “主上你沒事?!主上!”</br> 燕南天嘆了口氣,說道:“我沒事,倒是你,怎么闖進這唐府來了,還被人抓個正著。”</br> 屠夫解釋道:“康平坊巷子里的一戶人家聽到了一些風聲,我們大抵料到是在唐府,于是我便先行來查探一翻,看看主上是不是真在此地,主上你莫不是被他們軟禁在此地了?”</br> 燕南天嘆了口氣,說道:“不是軟禁,是人家幫了我們,如今我在這兒養傷。”</br> “啊?”</br> 屠夫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如意。</br> 看了一眼,他便不敢看了。</br> 這娘們下手太重!</br> 惹不起!</br> 燕南天長嘆了一聲,說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也讓他們安心,清水也在這兒暫時修養,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別被發現了蹤跡。”</br> 屠夫頓了頓,說道:“主上,屬下無能……”</br> 燕南天擺手,無奈笑道:“在唐府上吃了虧沒什么的,要知道,帶你過來的這位姑娘,可是曾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如意槍仙,你們敵不過也不丟人。”</br> 屠夫一怔,“槍仙?”</br> 屠夫猛的想了起來。</br> 好像前些年,這個名號的確響徹了江湖。</br> 一個女子,一柄銀槍,一只貍貓,整個江湖都找不到對手。</br> 后來江湖人便對其灌以如意槍仙之名,誰人見了都得敬重幾分。</br> 想到這兒,屠夫不禁冷汗直流。</br> 回望了一眼。</br> 如意見他這般便伸手嚇唬了他一下。</br> 屠夫連忙扭頭,顫顫巍巍道:“主上,這娘們真是啊……”</br> 燕南天有些無語,扶額道:“人家聽的到,你個殺豬的,能不能不要這么蠢啊……”</br> 他這些下屬里,就屬這屠夫蠢的厲害,雖是魯莽了些,但打起來卻是尤為厲害,總之是有好有壞,畢竟不是誰人都像曜夜那樣又有武力,又有腦子。</br> “是,是嗎……”</br> 屠夫咽了咽口水,隨即轉頭再度看向如意。</br> “喂。”</br> 如意看向那屠夫,說道:“敢在我面前嘀咕,你膽子不小啊。”</br> 燕南天上前來打圓場,笑道:“姑娘,我這下屬性子魯莽,莫要介意。”</br> 如意撇了他一眼,搖了搖頭。</br> 隨即她也沒有再留在此地,走時卻留了一句話:“讓你下面的人都別來找死,要不是今天那位供奉手下留情,你這屬下估計要命喪于此了。”</br> 燕南天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姑娘提醒。”</br> 如意走后,燕南天才長舒了一口氣。</br> 屠夫這時候才開口道:“主上,你一定要趕緊離開青山城了,北漠那群雜碎已經盯上主上你了!”</br> 燕南天長嘆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不過,有一樁事情,卻讓我卻尤為不安。”</br> “什么事?”</br> 燕南天眉頭微微皺,說道:“這上京城里,出現了一個與我長相一模一樣的人。”</br> 屠夫愣了愣,“一模一樣?”</br> “嗯。”</br> 燕南天始終都想不明白這是要干什么。</br> 以及昨夜北漠人的忽然襲擊。</br> 這讓燕南天尤為警惕。</br> 莫非是抓了自己,然后再李代桃僵?</br> 燕南天卻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br> 雖然面容相似,但認知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很容易就會露餡。</br> 而且,就算真的自己沒了。</br> 邊關的情勢也不見得會有懈怠,到時候北漠人照樣也沒有什么機會,這也是得益于燕南天手底下那位勇猛無雙的將領,那絕對是個憎惡北漠人勝過忠于他裕王的人。</br> 送走了屠夫,燕南天再度沉思了起來。</br> “他們到底想干嘛呢……”</br> 燕南天百思不得其解。</br> 這幾日,他都被困在此事上,左右想不明白。</br> 他甚至還請教了一下如意。</br> 大抵在他看來,如意久經江湖,想來這些陰謀算計總是要比他清楚一些,或許能找到問題所在。</br> 如意聽著他一番話,卻是兩眼瞪大,一臉茫然。</br> “什么什么?”</br> 見此,燕南天也明白了過來。</br> 如意大抵是個傻子。</br> 燕南天無奈一嘆,說道:“我明白了,你也只是能打罷了。”</br> “你覺得我笨?”</br> “我沒有說這樣的話。”</br> “你最好是。”</br> “呵呵……”</br> 燕南天看了她一眼,問道:“話說回來,你最近身上怎么這么種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甚至還有麝香,這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聞久了,會無法生育的。”</br> “你是狗鼻子?”</br> “我自幼對氣味敏感,依照你身上的味道,排除你不怎么用胭脂水粉,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你去了青樓,而且氣味久久不散,想來在青樓里待的挺久。”</br> 燕南天看向她,繼續說道:“你一介女流,在青樓你待這么久作甚?”</br> “你管得著嘛你!”</br> 燕南天左右想不明白,忽的道了一句:“你該不會喜歡女人吧?”</br> 如意聽后一怔,捏緊了拳頭。</br> “你是不是,找打?!”</br> 燕南天笑了笑,說道:“誤會,誤會……”</br> 如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要不是看在你是裕王的份上,我非得把你肚里酸水都給揍出來!”</br> 燕南天聳了聳肩,卻是不在意的樣子。</br> 如意冷哼了一聲,隨即轉身離去。</br> 燕南天摸了摸下巴,心中卻是思索了起來。</br> 莫非她真的喜歡女人?</br> 那如何是好?</br> 到時候賞她幾個漂亮年輕的姑娘?</br> 這似乎不太好吧……</br> 燕南天搖了搖頭,都不明白自己一天在想些什么東西。</br> 大抵是跟如意相處久了。</br> 思緒也亂七八糟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