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走在這人間。</br> 他的身形小到只有一個手掌大小，僅是借著老爺的記憶走著，他只是老爺神念之中的些許罷了，記憶也很稀少，只是按照老爺的話做事。</br> 接下來，他要去一趟通天江底的龍宮，去見那位尤為尊崇的老龍王。</br> 可當小人到了那江邊的時候。</br> 卻是忽然的恍惚了一陣。</br> 小人的目光忽的變得茫然。</br> 他愣了愣，有些呆滯的看著面前的場景。</br> “這是哪……”</br> 緊接著，小人忽的感到一陣頭疼。</br> 下一刻，目光變得清明了起來。</br> 小人晃了晃腦袋，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么，隨即便朝著通天江里走去。</br> 根本就沒有在意方才的變故。</br> 對于小人的忽然造訪。</br> 龜丞相臉上流露出尤為錯愕的神情，目光之中也盡是懷疑之色。</br> 這個巴掌大都沒有的小人……</br> 是陳先生派來的？</br> 小人也望著龜丞相，眨了眨眼。</br> 不得不說，這小人略顯的有些乖巧，嗯，乖巧……</br> 至少龜丞相是難以將其跟那個青衫先生聯系起來。</br> 隨即龜丞相領著他進了龍宮，見了老龍王。</br> 老龍王應征看向桌上的笑容，隨即大笑了起來。</br> “哈哈哈哈……”</br> 老龍王拍著桌子，對著那小人笑道：“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哈哈哈哈……”</br> 小人面色沉默，看著大笑的老龍王，說道：“老爺說，龍君你一定會取笑他，老爺讓我轉告龍君，要是龍君笑的太大聲的吧，老爺就捏一個跟龍君一樣的小人。”</br> 老龍王聽到這話囂張道：“我怕他？本君會怕他？讓他捏！哼！”</br> 小人略顯無奈，隨即說明了來意。</br> “小事，小事，這事后面再說，來來來，下面的人送了些好酒來，姓陳的爽約好久，你不來喝，那就你來喝，反正都一樣。”</br> “龍君，不一樣，老爺是老爺，我只是老爺記憶里的一部分而已，是法力化作的力士，不一樣的。”</br> “我管你的！”</br> 說著老龍王就灌起了小人酒來。</br> 小人一時招架不得，但卻又沒辦法反抗。</br> 小人說道：“龍君，吾不能再喝了，吾還有別的地方要去。”</br> “別怕別怕，到時候本君送你去，哈哈哈……”</br> 老龍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就一個勁的灌酒。</br> 大抵是心里面有怨氣在吧，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肯定不會放過，就算是小人也一樣。</br> 不過三兩口酒，小人酒杯灌的腳下虛浮了起來。</br> 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br> “這就醉了？”</br> 龍君只覺得無趣，連連擺手。</br> “龜丞相，你來喝！”</br> 一旁的龜丞相面色一愣，“啊？”</br> 反正是逃不掉的。</br> .</br> .</br> 待小人醒來的時候，頭腦一陣昏沉。</br> 他左右環顧，卻是忘了自己在哪。</br> “我這是在哪？”</br> “我是誰？”</br> 小人好似什么都忘了一般。</br> 有些茫然的在龍宮里走動著。</br> 最后還是龍宮的衛兵發現了，帶去見了龜丞相。</br> 但當龜丞相與小人說了兩句之后，卻是頓感大事不妙。</br> 這小人……</br>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br> 龜丞相大驚，連忙帶著小人去尋了龍君。</br> 老龍王看著這面色茫然的笑容，頓時心中感到不妙。</br> “壞了！該不是給姓陳的弄壞了吧！”</br> 這可不妙這可不妙！</br> 到時候這姓陳的可不得來龍宮找他麻煩啊！</br> 當初的時候，他就從龍宮寶庫撈了不少寶貝，這可不行啊。</br> 老龍王連忙給這小人檢查了一翻。</br> 可隨當神念觀去，隨即卻是恍惚了。</br> “嗯？”</br> 小人抬頭，不解道：“龍君大人，我怎么了？”</br> 龍君收回手來，說道：“我說怎么回事，你這小人，竟然自己醒了靈智。”</br> “啊？”小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br> 龍君擺了擺手，說道：“大抵是那靈酒喝多了的原因，促使了你開靈醒智，而且你之前估計也有苗頭了，若非那幾口酒將姓陳的神念給灌醉了，你估計都醒不來。”</br> 經過龍君一翻解釋。</br> 小人總算明白了發生了什么。</br> 如今的自己才是自己，之前的自己，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而操控著這具軀殼的，則是陳長生的神念。</br> 而如今……</br> 陳長生的神念，正醉著呢！</br> 還不知道要醉多久。</br> 龍君笑了笑，說道：“總的來說，這是你的機緣，以姓陳的脾氣，之后也不會磨滅了你，反而會更加注意你，又或是許你自由。”</br> 小人有些不明白龍君這一番話的意思。</br> 他問道：“那我該去哪？”</br> 龍君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來。</br> 是啊。</br> 這小人該去哪啊？</br> 總不至于讓他留在這里吧，而且據之前的小人說，他還有別的地方要去，這要是一直留著，估計要壞事吧。</br> 也是疏忽了，昨天就沒問問那小人要去哪里。</br> “我這樣跟你說吧，雖然你醒了靈智，但是之前身上還有一些事要做的是，還沒做完，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這你得自己去尋找……”</br> 龍君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br> 小人眨眼問道：“我自己去尋找？”</br> “對！”</br> “那……”</br> “沒什么這啊那的，快去吧，本君送你出去！”</br> 龍君慌慌張張的就將這小人送出了通天江。</br> 獨自一人立在江邊的小人面色茫然。</br> 他除了會說話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br> 更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br> 只有龍君的一句，‘要他自己去尋找’。</br> 可小人也不明白，自己要去尋找什么。</br> 他沉默良久，隨即便挑了方向往前走去。</br> 索性就走一步是一步。</br> ……</br> 而遠在荒海的陳長生自然也察覺到了自己分出去的神念出了異動。</br> 陳長生不禁長嘆了一聲。</br> “這老龍王！”</br> 他無奈一笑，但卻又覺得這也不免是一場緣法。</br> 那小人因為龍君的酒徹底醒靈開智，只是認知尚缺，走一遭人間，說不定還有會許多的機遇。</br> 既是這般，陳長生也就沒有過多干涉了，便也讓自己分出去的神念沉寂在了小人的識海之中。</br> 同樣的。</br> 他也好奇小人會去哪，又會經歷怎樣的一段故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