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蘇珺晗都沒有看到蕭洞虛的身影。</br> 為此他特意去去一趟蕭洞虛的洞府。</br> 一進門他便看著那滿地散落的紙張,那上面都是一些古字符文,散落在地上,零七八落,在那架子上還擺著好些張已經寫好的古字。</br> 這屋子里,里里外外,全都是古字!</br> 而蕭洞虛正趴在地上,咬著筆頭,遲鈍片刻后又繼續落筆。</br> 嘴里神神叨叨的在念叨著什么。</br> 蘇珺晗看著這一幕,心中驚駭無比。</br> 他開口道:“蕭小道友。”</br> 蕭洞虛卻沒有半點反應,好像并沒有聽到一眼。</br> 蘇珺晗聲音大了些,喊了一句:“蕭小道友!”</br> 蕭洞虛這時才聽到了聲音,轉頭看去。</br> “狐君!”</br> 他站起身來,說道:“狐君你來了!”</br> 蕭洞虛上前,抓住了蘇珺晗的手,將他拉進了屋里,說道:“你看,你快看,我就差一點點,馬上我就能將古字陣法完善,很快,要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將鐘先生跟陳先生一并給救回來!”</br> “你看這里,原來在古書里有細微的記載,這個古字有連通著陰陽之效,這是從古至今都無人發現的,是我把他給找到了,是我找到了……”</br> “還有這,原來我們都錯了,引魂之法不僅僅只是出聲吶喊,人的魂魄至來都與這天地有所共鳴,就好像天道誓言一樣……”</br> “這里,這里……”</br> 蘇珺晗看著蕭洞虛像是發瘋了一般在跟他解釋著這屋里的一切。</br> 蘇珺晗道:“這些天,你都沒有休息?”</br> “啊?”</br> 蕭洞虛卻不管這些,只是說道:“什么休息,唉,不管這些,你看這張,這幾個古字讓我成功的連通了陰陽,偶然間,我跟黃泉的某個亡魂有所聯系,當真玄妙無比,哈哈,哈哈哈……”</br> 蘇珺晗連忙拍了拍蕭洞虛的肩膀,說道:“蕭小道友,不要太過著急了……”</br> 蕭洞虛道:“我不著急,嗯,不著急。”</br> 蘇珺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凌亂的屋子,他甚至能夠想象到蕭洞虛是何種狀態,發了瘋一般的寫,寫了涂,涂了改,這掛著的幾張紙,興許都是他花費了無數心力,才寫出來的。</br> 蘇珺晗道:“你還是得適當休息一下,修士雖精力不窮,但也不是真的無窮。”</br> 可他說這話的時候,蕭洞虛卻已經去到了桌邊,好似有想起了什么,馬不停蹄的寫了下來。</br> “唉!”</br> 可卻又好似寫錯了,讓那紙上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br> 蘇珺晗根本幫不上忙。</br> 他輕嘆了一聲,走的時候伸手拍在了蕭洞虛的肩膀上。</br> 一抹精純的法力流淌進蕭洞虛的體內。</br> 這能很好幫助蕭洞虛補充精力,不至于太過疲憊。</br> 就此,蘇珺晗也不再過多打擾,離開了這兒。</br> ……</br> 如意已經被龍君送回了人間。</br> 回到秋月坊的如意總是心不在焉的。</br> 董赤玉時常見她發呆,她明白,如意是在擔憂她那位叔叔。</br> 董赤玉便時常在一旁安慰道:“陳叔叔洪福齊天,一定不會有什么事的。”</br> 如意回過神來,說道:“這話說的,好像陳叔叔要造反一樣。”</br> 董赤玉道:“那不一樣。”</br> 如意舒了口氣,說道:“我總覺得這次的事非常嚴重,龍君雖然表面上說沒什么大問題,但我看的出來,那不過是安慰我的話而已。”</br> 她頓了頓,說道:“陳叔叔真的遇到了大麻煩……”</br> “甚至是會死的那種。”</br> 如意有些茫然,她一直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br> 董赤玉道:“不能說這些不好的話。”</br> 如意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卻咽了下來,轉而點頭道了一句:“那不說了。”</br> 董赤玉見此便扯開話題,說道:“話說回來,小念一如今怎么樣了?”</br> 如意頓了一下,回想道:“之前聽唐小妹說,念一已經去了京城,參加今年的會試,念一要是考中了,那就是貢士了。”</br> 董赤玉道:“說起來,你這些年一直拜托白夜的人幫著念一隱瞞女子的身份,鄉試還好,地方里好插手,但如果是到了上京城,他們恐怕不一定能把事情辦成。”</br> 如意說道:“我讓唐小妹把我那郡主的腰牌給了她,后面的事我也幫不了了,全看她自己了。”</br> “童大夫跟童夫人應該會去吧?”</br> “想來是會的。”</br> 董赤玉撐著下巴,說道:“若是官家能準許女官制度的話,小念一也能成為這天下第一人了。”</br> 如意搖了搖頭,卻道:“短時間內是沒可能的,世俗的觀念哪里是能夠那么容易改變的。”</br> 董赤玉頓了一下,說道:“那豈不是說,小念一危險了……”</br> 如意沒有說話,只是說道:“但我也希望她能成功。”</br> 董赤玉的目光看向如意。</br> 如意抬起頭來,說道:“早年的時候,陳叔叔教我跟平安讀書識字,我讀書的本事雖不如平安,但也總是要比城里其他讀書的學子開蒙的早些,若是我專心去讀的話,其實,考個秀才,不算難事……”</br> 董赤玉聽后頓了頓,“那為何……”</br> 如意說道:“可惜我是女子啊,我連參考都不能,后來,我就沒再繼續讀了,早年學了些女工,便去了蕓姐姐的繡坊,蕓姐姐看的起我,提我做了管事,后來,要不是陳叔叔給我找了師父,學了一身武藝,這天下間,誰能知曉我名?我又如何能有機會踏出這青山城,去看看這天下是什么模樣,興許一輩子都只是個繡娘,只是個管事了……”</br> 董赤玉聽后沉默了下來。</br> 同為女子,總是能夠感同身受,二人都是那般不弱于男子的人物,也都是讀過書,才知道這世道是多么的不公平。</br> 如意說起這里,心里面總覺得遺憾,但她卻不曾后悔,她這一輩子,很少后悔過。</br> 想著想著董赤玉出了神,卻在如意的一句話下忽的驚醒了過來。</br> “咱們去上京吧!”</br> 董赤玉愣了一下,“啊?”</br> 如意看著遠處,說道:“咱們去幫幫小念一去。”</br> 她也不知道從何幫起。</br> 但反正……</br> 去了再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