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帝聽到這樣的話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br> 他的眼眸帶著兇光,頓時之間,屋中的氣氛便沉了下來。</br> “這般胡亂之言,坊君是從哪里聽說來的?”</br> 獾妖不緊不慢,喝了一口茶水后道:“陛下近來所行之事,在下也有所耳聞,此事不難猜測?!?lt;/br> 燕南天心中有些氣憤,大抵是覺得這獾妖實在是越界了,冷哼了一聲道:“你這消息到底還是靈通。”</br> 獾妖放下了茶杯,說道:“陛下過譽了,吾生來敏銳,更有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本領,知道的快些也屬正常。”</br> 燕南天道:“所以你是來勸朕的?”</br> 獾妖點頭道:“我是來提醒陛下的,人間靈氣忽漲,修士妖怪頻出,早不似當年那末靈之時,陛下眼見這般變化,難免會心有所想,這不怪陛下,只是我要提醒陛下的是,陛下身為人皇,有些事,想一想就算了,莫要信以為真,當年天順帝的教訓就在眼前,陛下不妨翻開史書看一看,天順帝是何下場?”</br> “嘭?。 ?lt;/br> 燕南天將那茶杯砸下,頓時之間茶杯四分五裂,散落四處。</br> 他怒而站起,沉聲道:“朕用得著你來提醒嗎?!”</br> 獾妖面色平靜,抬手之間,那碎了的茶杯頓時飄起,在燕南天的注視之下,那茶杯一片一片的連在一起,恢復了原樣。</br> 獾妖起身,說道:“陛下好自為之,這天下可不像是這茶盞,若是天下碎了,便再難復原了,就算復原了,也不再是曾經那個茶盞了?!?lt;/br> 燕南天額頭上的青筋嘞起,開口道:“獾妖!你好大的膽子!”</br> 獾妖直面燕南天道:“忠言逆耳,陛下應當多多思慮,我也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故而夜半而來,陛下也莫要太過動怒,有時怒火沖心,難免會讓人忘了理智?!?lt;/br> “天色過晚,獾便不多留了,陛下告辭。”</br> 燕南天此刻甚至想抽出天子劍來一劍斬了他。</br> 可到底卻也未能動手。</br> 在一瞬間他的心中有許多的思慮。</br> 若是他真的跟那獾妖徹底鬧翻,那到時候妖坊又是什么樣的情形,這天下的妖怪,又該讓誰來鎮壓。</br> 僅憑那些仙官是遠遠不夠的。</br> 這些年來,妖坊對于各地妖怪的治理起了極大的作用,若是不然,這天下早便妖亂四起了。</br> 這天下需要他,就好像人間百姓需要一個明君一般。</br> 獾妖走后。</br> 燕南天恍惚了一陣,坐了下來。</br> 那門外的風吹了進來,讓他不禁顫了顫。</br> 宮中的大監站在門外,開口道:“陛下……”</br> “把門關了!”</br> “奴才……”</br> 大監不過答的慢了一些,官家怒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br> “朕讓你把門關了?。 ?lt;/br> “奴才遵旨!”</br> 大監嚇了一跳立馬將門關了上來。</br> 這御書房便只剩下了燕南天一人。</br>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怒意卻難以平息。</br> 這么多年來,朝堂與妖坊相安無事,但從始至終,這都是燕南天心中的一根刺。</br> 他始終覺得,妖族與人族是難以和解的。</br> 兩方的關系也沒有表面上那般融洽。</br> 而今日獾妖的造訪,更是讓燕南天心中警鈴作響。</br> 獾妖不怕他,但他燕南天卻有些怕。</br> 這是一個帝王不能容忍的。</br> 今夜的幾句話,就好像是將那根刺拔了出來,再用力的刺回了那傷口處,甚至越發深了。</br> 可他卻又不得不考慮獾妖的話。</br> 燕南天一夜未眠,始終都在想這個問題。</br> 直至那黎明的光亮落進了這御書房里,他才在恍惚間回過神來來。</br> 他的話語之中似乎帶著遺憾,喃喃道:“朕當真就不能長生嗎……”</br> 他不得不承認,獾妖成功了。</br> 順治帝的確將那些話聽了進去,暫時也將心中的想法放了下來,不再去念那長生之道了。</br>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宮中的人員大換血。</br> 燕南天始終覺得不安,總覺得自己身旁有目光盯著自己,他將宮中的所有宮女奴仆全都換了個遍,這才安心。</br> 直至那清早,起居郎到了宮中。</br> 燕南天才恍惚的想起了什么。</br> 他沉吟了片刻,對童念一道:“童卿家做起居郎多久了?”</br> 童念一停下了筆,說道:“回陛下,已有兩年了歲月了?!?lt;/br> “已經兩年了啊……”</br> 燕南天也有些恍惚,這一眨眼竟然過去了這么久。</br> 深宮無歲月,對他這個皇帝而言,歲月更是一閃而逝,甚至難以發覺。</br> “朕考慮讓你換個職務。”</br> ……</br> 不久后,童念一便依圣旨,不再做起居郎的職務,而是下放去了春惠府,承接知府的職務。</br> 她后來才知曉,陛下那天將身邊的所有人都換了。</br> 童念一不禁感嘆陛下疑心之重,自己做起居郎足足做了兩年,從未有過逾矩之舉,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把她給換了。</br> 不過也無礙了,有失有得。</br> 如今下放地方知府,她也將開啟新的官途,起居郎是個不錯的官職,畢竟離陛下最近,但一直坐著起居郎的職務,當然也是不行的。</br> 也是自她走出上京城的那一刻。</br> 她那波瀾壯闊的一生,便從此開啟!</br> 兩年的打磨,如今正該嶄露鋒芒。</br> .</br> .</br> “你怎么把小念一給下放了?”</br> “這不正好嗎,你難不成想她一輩子都做起居郎?”</br> “你還知道啊,她一個殿試二甲,你居然讓她做了兩年的起居郎,這個時候才想起她?!?lt;/br> 提起此事燕南天就有些怒意。</br> 他瞪了一眼如意,說道:“你有些太過放肆了,朕什么安排,是你該過問的嗎?!”</br> 如意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她皺起了眉頭,左右看了一眼燕南天。</br> 燕南天有些不自在,問道:“你看什么?!”</br> “嘖嘖?!?lt;/br> 如意搖了搖頭,說道:“一看你這樣就是之前受了什么鳥氣,氣還沒消的樣子,我是說了什么,提到了你的痛處了。”</br> 燕南天聽到這話更是心怒,拍桌道:“滾出去!”</br> 如意抱著手,嚯了一聲道:“不用你催,我這就走,皇帝都是小氣吧啦的?!?lt;/br> 說著,如意便便往外走去了。</br> 燕南天握緊了拳,有時候他真想讓大理寺的人給她抓起來上點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