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沖天而起。</br> 那魔軀之中的魔氣在這一刻失控了起來。</br> 身在奈何橋前殿中的趙玉清第一時間就發覺了那失控的魔氣。</br> “又來了！！”</br> 趙玉清頓時甩開了身旁的事。</br> 孟婆見他又要走，連忙喊道：“喂喂，小趙子，你干嘛，上工呢，你又想跑？！”</br> “有事，你先撐一會，我去去就來。”</br> 趙玉清留下這樣一句話，隨即就往那地府深處去了。</br> 到了地方，滿月已經到了，正目視這眼前忽的顯露出的一片夢境。</br> “第幾次了？”</br> “第三次。”</br> 趙玉清皺起了眉頭，他的手按在腰間的木劍上，說道：“真是冥頑不靈。”</br> 滿月沒有說話，隨即便見趙玉清拔出劍，走進了一方夢境之中。</br> 趙玉清踏入其中。</br> 一道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br> 這些人，都是陳長生的故人，由他心底的思念所化。</br> 趙玉清提劍將這一道又一道的人影斬碎。</br> “嗡。”</br> 最終揮出一劍，隨著一聲嗡鳴之聲，將這一片大夢歸于寂靜。</br> 慢慢的，周遭的血海石山開始碎裂垮塌。</br> 一道破碎之聲響起。</br> 周遭盡數散去。</br> “噗……”</br> 視線再度回歸于地府之中。</br> 盤坐的陳長生倒在了地上，猛的咳嗽了起來，打起了干嘔，他咳不出血來，只因這幅肉身本就是干枯了。</br> 趙玉清踏步向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br>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要再修行那個什么勞子夢法，這都第幾次了，嗎的，老子要是來晚一步，你今天怕是都醒不來了！”</br> “咳咳，咳咳咳……”</br> 陳長生稍微緩過勁來，大喘了幾口氣，他此刻只覺得神魂劇痛，整個人都是恍惚的，肉身好似也在排斥他，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神魂在逃離肉身，撕裂感尤為痛苦。</br> 在趙玉清的晃蕩之間，陳長生清醒了幾分。</br> 他推開了趙玉清的手，說道：“我沒事，你先去忙，咳咳咳……”</br> “你沒事？”</br> 趙玉清嗤笑了一聲，說道：“什么鬼樣子了，神魂都險些棄肉身而去，你說你沒事？”</br> 他未曾松手，扯了一把陳長生的衣領。</br> 陳長生卻忽的激動了起來，一把甩開了趙玉清的手。</br> 他的猛的轉過頭來。</br> 魔氣于那目光之中流轉，不甘與憤恨在那目光之中流轉。</br> 陳長生忽的怒斥道：“我說了！我沒事！”</br> 那般高高在上的語氣讓趙玉清也為之一顫。</br> 在這一剎那，陳長生好似不是陳長生了。</br> 魔氣在影響著他的心智，那尸山血海一般的夢境也讓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夢里曾經的故人一步步將陳長生引誘進那美夢之中。</br> 一瞬間就徹底變了。</br> 趙玉清頓了一剎，但也僅僅只是一剎。</br> 隨即抬手，點在了陳長生的眉心。</br> “咚。”</br> 陳長生只覺得天旋地轉。</br> 那攀至神念的魔氣在這一刻盡數被壓制而下。</br> 眼中的魔氣消散而去，徑直倒了下去。</br> 趙玉清沒有理會，陳長生的身形倒在地上，發出悶哼之聲。</br> 巨疼讓陳長生清醒了幾分，他有些無力，眼中的憤怒消散一空，轉而是茫然。</br> 趙玉清站在他的身旁，目光看去，只道了一句。</br> “沒有下一次。”</br> “不然，你與那魔氣，都將斬于我之劍下。”</br> 話音落下，趙玉清也隨之離開了這里。</br> 大抵是有些失望。</br> 失望于陳長生那弱小之姿，他的悟性不差，可那心態，卻太過虛浮了，若是讓趙玉清來說的話，陳長生甚至都不如一個尋常的凡人。</br> 他的于求仙問道之心，并不堅定。</br> 尤為的不堅定。</br> ……</br> 陳長生喘息著，慢慢的恢復了一些體力。</br> 神魂的劇痛的也緩緩消散而去。</br> 好受了一些后，他將身子撐了起來，坐在了地上。</br> 滿月的目光看向他，說道：“那夢法，你不能再修行下去了，這身魔軀的魔氣太過厚重，稍不注意就會填滿你的夢境，到時候，你只會沉淪下去，難以逃脫，最終走火入魔，神念也會被那魔氣吞噬，那時候，你就會成為真正的魔頭！”</br> 陳長生低下了頭來，未有言語。</br> 滿月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太過于執著于此，可以另尋他法。”</br> 陳長生坐在原地，沒有答復滿月的話。</br> 滿月見其不發片語，便嘆息了一聲，離開了這里。</br> 而實際上的陳長生，卻是痛苦的。</br> 他一次次的試探，改變這一場大夢的格局，可始終卻都無法恢復原樣，魔氣會影響大夢，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大夢不受他的控制。</br> 他試著去控制，可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騙局之中被戲耍，使他揮不出劍來，斬不破夢境。</br> 陳長生躺了下來。</br> 目光望著地方那昏暗的天穹。</br> 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魔軀所帶來的魔氣，他能夠壓制，但他卻無法壓制住自己的心魔。</br> 他被困住了。</br> 魔道終究是偏執的，他會引導著修士走上歧路，心定者，則無窮，心若飄忽，那便是萬劫不復。</br> 他們清楚的知道陳長生的弱處，喚醒了他心里的心魔，不斷的折磨著陳長生，使其陷入其中，進退兩難。</br> 陳長生不禁深思了起來。</br> 他明白，破局的關鍵，在于心魔，可他始終，斬不碎那心魔。</br> 嘗試了三次，三次都是在于生死之間。</br> 若非趙玉清在身旁，他估計已經被心魔所吞噬，就如滿月說的一般，化作真正的魔頭。</br> “若不修行夢法，又該如何呢……”</br> 陳長生一直想的，都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再從那魔頭手中奪回肉身。</br> 想法是好的，可卻是困難重重。</br> 他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些。</br> 不知過去了多久。</br> 輪回門前的陳長生拳頭砸在了地上。</br> 轟然作響。</br> 他站起身來，眉梢之間多了幾分堅毅。</br> “我還不信，弄不過你這個心魔了！！”</br> 陳長生攥緊了拳頭。</br> 暗自下定決心。</br> 他抬起頭來，隨即身形消失在了原地。</br> 離去的趙玉清被陳長生攔了下來。</br> “作何？！”趙玉清挑眉道。</br>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再幫我一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