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外的殿里總是有著一股香味吸引著亡魂來此。</br> 一碗孟婆湯,忘卻前世今生。</br> 那一碗湯味美無比,僅是一瞬,什么都便忘了,思緒好似云游天際,直嘆這世間美好無比。</br> 傳聞多是如此。</br> 而事實也是如此的。</br> 坐在這殿外的臺階上,前方是那沙海漫天,一片昏暗之色,不過也有好看的一面,那昏沉的天色之上,偶爾會展露熒光,美妙無比。</br> 平安坐在這兒,仍在等著,這里很是安靜,又很是讓人心煩意亂。</br> 孟婆殿的捕快走出門來,見了平安,開口道:“你還在這兒啊。”</br> 平安偏過頭來,這位捕快名叫九福,一直都跟在孟婆身邊,處理亡魂里鬧事的人,這些年不少亡魂都死在他刀下。</br> 九福坐了下來,問道:“怎么樣,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嗎?”</br> 平安搖了搖頭。</br> 他道:“我看你還是莫等了,這沙海茫茫,能走到這兒都好一兩年呢,在里面迷失的亡魂更不用說了,再者,你還是等的陽間的人,這么等下去,要到什么時去了。”</br> “是在下礙事了嗎?”平安問道。</br> 九福聽后抿了抿唇,卻是搖頭。</br> 他道:“得,你們這些亡魂怎么也勸不聽,早入輪回,早有來世,何必在這白費時間,等不到人,自己也迷失了,到時候輪回都不收你。”</br> 平安說道:“我便等一會,一會便是。”</br> 九福不說話了,轉身回了殿里。</br> 近來孟婆不是很愛說話,一天說不上兩句,一些話自然也要九福來轉達,他的活兒又多了一些。</br> 地府之中不知歲月流轉。</br> 平安坐在這殿前,又不知等了多久,看了多少熒光,見了多少風沙……</br> 直至某天。</br> 有個女子從那遠處的沙海之中走出來,她的手中握著一把劍,雖容顏蒼老,卻威武不減,那股氣勢,甚是讓那風沙都為之退步。</br> 平安的眼中有了光。</br> 他等來了!</br> ……</br> 如意本意是葬在春惠府。</br> 但董赤玉明白,她是怕自己帶她回去一路上難過,后來她去求了童夫人,神通之下,僅是半日,便帶著如意回了青山城。</br> 在其弟旁邊選了塊地方,就此葬下。</br> 董赤玉哭紅了眼眶,一連三日,幾次暈厥,甚至于到后面光是眼紅,不見淚水落下來。</br> 璇璣年歲尚且還不大,但卻已知生死。</br> 得知大娘死訊,更是哭了許久。</br> 她年紀尚小,還能挺住,但二娘卻不同。</br> 璇璣無心傷懷,只有重整心緒,開始安慰二娘。</br> “二娘,你不要再哭了,哭壞了身子可就壞了,大娘在天上也不愿見你如此,二娘……”</br> 在璇璣的幾日安慰之下,董赤玉的情況這才好轉了一些。</br> 可在璇璣眼中,二娘眼中卻盡是悲傷,她每每都會上山上去看大娘,回來時總是紅著眼眶,身體也越發不如從前。</br> 璇璣看在眼里,卻又不知如何是好。</br> 某天她便獨自一人去了城外,請教了青仙觀的道長。</br> “王姑娘,你娘親這般情況,或許換個地方,會對她好一些,最好是暫且離開此地。”</br> 璇璣明白了過來,不多時便在二娘耳畔勸言。</br> 軟磨硬泡之下,二娘也答應了。</br> 璇璣又去找了先前唐氏商行的掌柜,因為老掌柜的關系,對方更是鼎力相助,安排好了馬車與下人。</br> “二娘,走了……”</br> 董赤玉最后看了一眼這座青山。</br> 許是應了那句話。</br>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br> 那山上的人,想來也是如此。</br> 一滴淚水劃下,董赤玉收回了目光。</br> “走吧。”</br> ……</br> 上京城的風水遠不如南方。</br> 這兒稍冷了一些,璇璣也是第一次來。</br> 她時常聽大娘說,大娘是這大襄的郡主,以前總覺得是在吹牛,如今卻是信了。</br> 可還不等他們進郡主府。</br> 便見府上的管家跑了出來。</br> “夫人!!夫人您可算回來了!”</br> 董赤玉見管家這般慌張,問道:“怎么了,這般毛躁?”</br> 管家紅著眼,說道:“夫人吶,您和老爺不在的這幾年,外面的人都說老爺已經去了,我等無用,沒能守住白管家留下的產業,那些人陽奉陰違,目無王法,暗中勾結了不少人,將老爺府上的產業盡數霸占搶奪,我等無用啊……”</br> 董赤玉聽后心中一怔,問道:“什么時候的事?!”</br> “半年前!就是半年前!”</br> 董赤玉問道:“為何不曾有人寫一封信來?”</br> “發不出去!”管家欲哭無淚,說道:“發不出去啊夫人。”</br> 董赤玉心中一沉,頓時神色就冷了下來。</br> 璇璣被嚇了一跳,張了張口,卻又有些說不出話來。</br> 董赤玉見嚇到了她,隨即平靜了下來,對管家說道:“這老爺之女,讓人安頓好,你跟我過來。”</br> “是,夫人。”</br> 璇璣被下人帶去安頓去了。</br> 她回眸望去,見二娘回過神的一瞬間,那冰冷的模樣,心中忍不住一顫。</br>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二娘。</br> “都說說,有何人?!”</br> 這郡主府雖然不大,但卻也是有不少產業的,一來是當年白管家經營的,那時候還不大,只是小打小鬧,后來陛下賞賜了下人,再加上陛下與如意本就關系甚好,一些鋪子田產,暗中也送了許多,這些年府上的產業都是管家跟下人在打點,因為陛下的關系,府上進賬尤為可觀。</br> 就是這般,也有人眼紅。</br> 管家說道:“夫人,有許多人,起初時工部的簡侍郎說我們鋪子不合規,后來又有官府的人來查封了我們的鋪子,我等查了許久,才知是當朝閣老,宋元知,宋閣老在背后操弄,陛下這些年少有上朝,他們便完全不顧左右了。”</br> “確是此人嗎?”</br> “對!”</br> 管家跪在地上,說道:“我等無能,未能守住老爺家業,請夫人責罰。”</br> 董赤玉見此長嘆了一聲。</br> 她走進了一旁的屋中。</br> 不過片刻,取出了兩樣東西。</br> 一柄銀槍!為如意生前之兵刃!</br> 一卷圣旨!為當今管家所封!</br> 拿著這兩樣東西,她轉身便出了郡主府,直奔那皇宮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