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到燕北安答復。</br> “快退!”</br> 陳長生頓時一怔,隨即抬起袖來,掀起一陣風將燕北安卷飛了出去。</br> 燕北安還未回神,便已被那陣風給吹遠。</br> 再次看去之時。</br> 卻見一道劍氣朝著方才的位置斬落而下。</br> 陳長生輕躍而起,退開數丈。</br> “轟……”</br> 又是一聲震動響起。</br> 只見那方才站著的位置已被方才的那一道劍氣斬出一道數丈寬的溝壑。</br> 陳長生抬眼望去,只見那云浮山的趙玉清輕躍而下,身如飄絮,來到了陳長生的面前。</br> 趙玉清手握一柄木劍,看著陳長生說道:“之前不是說了嗎,下次再見面,我一定砍死你,你竟然還敢送上門來?”</br> 陳長生看著他道:“那你又何必留手?”</br> 趙玉清說道:“我是怕你死的太輕松了。”</br> “陳某是不是該說聲謝謝?”</br> “陳長生,我可不是跟你來耍嘴皮子的。”</br>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聊一聊?”</br> 趙玉清看著他,心中不禁又生出些許氣憤,他想起了玉萱,又想起了狐鈺,手中的劍控制不住的斬了出去。</br> “錚。”</br> 陳長生側身躲過,劍氣順著他的臉頰劃過,劍風波動了他的發絲,卻不曾傷他分毫。</br> 趙玉清是個隨性的人,若遇不悅,必當拔劍,但同時他也心有理智,仍舊是留了手的,不然陳長生也沒辦法輕易躲過那一劍。</br> 趙玉清緊握著手中的木劍,眼中的怒色慢慢平息下來。</br> 說到底,他還是下不去手,而那握著木劍的手也慢慢松懈下來。</br> 趙玉清收起了手中木劍,看著陳長生道:“真想砍死你。”</br> 陳長生聽他這樣說,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氣。</br> 趙玉清的話越是說的直白,就越是說明他并不會真的動手。</br> 陳長生平靜的看著他,說道:“我這次來,是想知道那天你沒有說完的話。”</br> 趙玉清聽后平靜了下來,他望著陳長生,忽的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是陳長生嗎,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br> 陳長生看著他,說道:“陳某覺得,你應該明白我為什么會來這里。”</br> 這句話顯然是說中了。</br> 趙玉清當然明白陳長生想問什么。</br> 從趙玉清自玉萱口中知曉所有事情開始,他便知曉陳長生定然不斷尋找這個答案。</br> 甚至于,陳長生會來到這云浮山下。</br> 其實陳長生心中也很清楚,單論斗法,他不會是趙玉清的對手。</br> 在秋月坊西橋的那一頁,陳長生便已經看清楚了自己跟趙玉清的差距。</br> 自己無非只是空有法力罷了,道法、劍術,無一樣是比的過趙玉清的。</br> 但他還是來了。</br> 而趙玉清給出的答復是。</br> 趙玉清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br>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不是我不能說,而是你不能知道。”</br> 陳長生其實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br> 但是趙玉清的話卻是讓他深思了起來。</br> 陳長生看著他,問道:“有什么不同嗎?”</br> 趙玉清看著他,說道:“因為錯不在你。”</br> “錯不在我?”</br> 陳長生皺起了眉頭,他看著趙玉清,問道:“何謂錯不在我?難不成這背后是件錯事?”</br> 趙玉清看著他,卻是什么都沒有說。</br> 顯然,他并不能回答這些疑問。</br> 陳長生也明白了這一點,問道:“總有能問的吧。”</br> 趙玉清說道:“若是無關緊要,可以問。”</br> 陳長生說道:“我與你,與玉萱,是何關系?”</br> 說起這個事的時候,趙玉清的身形明顯的晃了一下。</br> 陳長生見他沉默,問道:“也是不能說的?”</br> 趙玉清抬起頭來,看著陳長生,說道:“我與玉萱,同出一脈。”</br> “師承……”</br> 趙玉清的目光望著,口中緩緩道出一個名字。</br> “陳長生。”</br> 陳長生在那一瞬間便愣在了原地。</br> 他有些恍惚,問道:“誰?”</br> “曾經的你。”</br> 除此之外,趙玉清便再也沒多說什么。</br> 趙玉清的神色之中忽的出現了不耐煩,他抬起手來,推出一掌。</br> 陳長生仍在愣神,以至于根本就沒有躲這一掌。m.</br> 掌風將其掀飛了出去。</br> 趙玉清不想再往下說了,這并非是不能說的事,而是他自己不想說。</br> “別再來這了。”</br> 趙玉清最后道了一句,隨即輕躍而去,回了那云浮山上。</br> 陳長生被那掌風掀出了這座仙島。</br> 他久久沒能回神,不知在那半空中飄了多久。</br> 陳長生回過神來,他頓住身形。</br> 此刻的他,已然飛出了數百里之遠,腳底已是荒海。</br> 再一抬手,卻見那浮云與山巒交錯之間,最后一抹黃昏落日沉入了山下。</br> 陳長生還有很多話想要問,可他身形卻是忽的變的虛幻了起來,周圍的一切也逐漸暗淡下來。</br> 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br> 轉瞬之間……</br> 便成了泡影。</br> ……</br> 在那云浮山下。</br> 燕北安踉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此刻的他聽覺依舊有些麻木。</br> 不僅是聽覺,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br> 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比那兩劍更讓他覺得記憶深刻的了。</br> 皆說修士有通天徹地之能,如今他才算是真正見過了。</br> 他踉蹌朝著之前的位置走去。</br> 再次來到那里時,卻見那地上有著一道深壑的劍痕,劍匣被斬的零七八落,其中八柄劍,斷了三柄。</br> 燕北安抬眼望去,這座仙島,因為那兩劍已經變得不成樣子。</br> 原有的山坡,草木,皆是在那一道道劍氣之下化作了平地。</br> 燕北安喘息著,他站在那浮云之下,眼中有些茫然。</br> 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不斷的在回憶著那兩劍交鋒的一幕幕。</br> 他在哪站了許久。</br> 直至最終,他身上忽的掀起一道劍意。</br> 一道道劍氣憑空而生,似要劃開周圍所有的一切。</br> 燕北安抬起手來,一柄劍落入手中。</br> 他抬手斬去。</br> 似有一道驚鴻掠過此地。</br> 此一劍,已然有了三分模樣。</br> “錚……”</br> 劍過留聲,斬落萬千草木。</br> 燕北安低頭看向了手中之劍,他忽的放下劍來,俯身一拜。</br> “劍山燕北安,拜謝兩位前輩賜劍!”</br> 這一道聲音,響徹了整座仙島。</br> 不過這一句話,趙玉清不在意,而陳長生則是聽不到。</br> 拜過之后,燕北安背起了那殘破的劍匣。</br> 燕北安邁開步子,離開了這座仙島。</br> 他沒能守到十年,亦沒有學到趙玉清的那一劍。</br> 但到了如今,是哪一劍已經不重要了。</br> 他已然將那兩劍深深的印刻在了眸子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