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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一劍如夢,四境劍意

    入了秋后,便愈發冷了起來。</br>  山林之間都少了些許活力。</br>  陳長生走出了山谷,他一步躍到了那山巔之上。</br>  當那秋風拂面而過,有些刺骨,但卻是那樣真實。</br>  “秋……”</br>  陳長生不自覺的洋溢起一抹笑意。</br>  往前數近八十余載,這是他頭一次感覺到瑟瑟秋風。</br>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尤為珍視,同時也期待起了那秋末冬初。</br>  白子秋為此多添了一件衣裳,每日煮茶的工夫都多了一些。</br>  陳長生問他,“入冬過后,妖域會有雪嗎?”</br>  白子秋想了一下,說道:“此地四季分明,年年有雪。”</br>  陳長生聽后心中歡喜之至,盼著那冬雪的到來。</br>  白子秋頓了一下,問道:“你莫不是要賴我到開春?”</br>  陳長生笑道:“陳某欠你一個人情,如何?”</br>  白子秋聽后一愣,說道:“什么事讓你就算欠下人情,也要待在我這不可?”</br>  “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br>  對于許多人而言,看一場雪的確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br>  但對陳長生而言,這卻是一件大的不能再大的事。</br>  執念二字,落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不同的。</br>  白子秋再沒催促陳長生離去,而那人情的事他也只是擺手略過,他明白這人情可有可無,因為只要他開口,陳長生一定會幫他。</br>  這便是他所了解的陳長生。</br>  陳長生待的久,多數時候他都靜坐著,要么便是去那山巔之上揮劍。</br>  秋風瑟瑟,但劍意看似寂寥,但卻又好似與這悲秋背道而馳,別有一番風味。</br>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br>  陳長生口中呢喃著,笑道:“夢得先生果真大才。”</br>  太清劍立在那山巔之上。</br>  陳長生盤坐一旁,身影迎著那秋風落日,一口濁酒下肚,似有無限美好。</br>  歲月無情,眨眼那林間的草木之間便起了白霜,入眼可見一片白芒,零星點點,卻又見流水飄蕩,如那江河湖海。</br>  白子秋站在那山谷前,手藏在袖中取暖,他張口呼出一口白霧,凝視著面前的物件的青衫先生。</br>  他時常看著陳長生的劍出神,有時甚至會評點兩句。</br>  白子秋有些可惜道:“如果你是個純粹的劍修就好了……”</br>  陳長生收了劍,問道:“為何這樣說?”</br>  白子秋道:“功法不成,劍技奇差,但就算如此,你卻仍是悟得了三境劍意,放眼古今,這樣的人都是屈指可數的。”</br>  陳長生說道:“妙法三千,各不相同,世間修士多是為法入道,陳某行于紅塵,雖展望大道,但多數時候,都是以自己歡喜為主。”</br>  白子秋點頭笑道:“是極,你不似我,獨鐘于劍。”</br>  陳長生說道:“這也是為什么你能做到‘極’,而陳某縱使有再大的本領,也只能做到‘精’。”</br>  陳長生此話可并非是謙虛之言。</br>  他雖使劍,但對于劍道之上的造詣,卻并不高,高低與否,全是取決于手中仙劍是何種模樣,其次便是揮出幾縷法力。</br>  白子秋頓了一下,說道:“我有幾劍乃是畢生所得,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助你入四境劍意,就當是為我這三千載煎熬要個說法,如何?”</br>  陳長生聽后怔了一下,拱手笑道:“求之不得。”</br>  那一日山間掀起劍氣縱橫。</br>  山巒傾瀉,被一劍斬作兩半,草木之上的白霜,亦是在那一劍之下盡數淡去。</br>  幾劍之間,便換了天地。</br>  白子秋一共教了陳長生三劍。</br>  一劍名曰觀音嘆,劍意化繁,斬人神念,那是他早年最得意的一劍。</br>  一劍名曰逍遙樂,是他早年云游天下所悟得,曾借此劍登臨那一輩劍修之峰。</br>  最后一劍沒有名字,孤苦三千載,看遍沉浮滄桑,劍意恍惚如夢,如泡影消散,卻又似歲月殺人。</br>  使完這三劍過后,白子秋便收了劍,他舒了口氣,仿佛又蒼老了幾分。</br>  “歲月殺人劍,如夢似幻。”</br>  陳長生看著他道:“這第三劍,叫什么名字?”</br>  白子秋道:“沒有名字,你代取吧。”</br>  這第三劍來自這三千余載的困苦煎熬,也是因此,他始終都沒能給這最后一劍取一個好名字。</br>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歲月催人老,眨眼見卻又似黃粱一夢。”</br>  他握劍上前。</br>  思索良久過后,抬手挑起一抹劍花。</br>  劍意蕩漾之間,殘存的白霜化作露水。</br>  一劍斬出,似歲月一般柔和,如微風吹過,但在那一劍之下,卻又見僅存的些許翠綠眨眼之間泛黃凋零。</br>  眨眼之間,劍意入了四境。</br>  落葉飛舞,劍拔歲月。</br>  如夢似幻!</br>  白子秋呆滯了一下。</br>  他只出了一劍罷了,但陳長生卻僅在三言兩語之間,便將那三千載所得的一劍演繹的淋漓盡致,甚至說,更上一層樓!</br>  陳長生望著那面前的寂寥,開口道:“秋盼黃,冬盼雪,到頭不過黃粱一夢。”</br>  “這一劍便叫做如夢令吧。”</br>  白子秋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此等天資,不專于劍,當真可惜了。”</br>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記得陳某與你說的嗎,各花入各眼。”</br>  白子秋愣了一下,他搖頭一笑,不再多說什么。</br>  每個人選擇的路都不同,但他又有些欽佩陳長生,一個人若是能做到只為自己喜歡的事物而活,那當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br>  白子秋教了三劍。</br>  但在那天,陳長生卻只學會了那最后一劍,而另外兩劍,則是花費了數日才學了個大概。</br>  白子秋都覺得奇怪,那最難的一劍,陳長生一眼便學會了,但那容易的兩劍,卻又廢了不少時日。</br>  他一時也分不清楚陳長生的天資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為此,白子秋還問過陳長生。</br>  而陳長生給他的回答是:“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歲月滄桑,你我皆在其中。”</br>  白子秋聽后恍惚了剎那,隨即露出了一抹苦笑。</br>  他嘆息搖頭,念叨了一句。</br>  “不曾想這般苦難滄桑,竟也有人與我同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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