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終有落幕之時,那一片荒原之上尸首遍地堆作山高。</br> 那位面龐染血的年輕魁首將目光望向了遠方,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br> “宋先生,你不曾殺完的,我替您殺!!”</br> 妖族敗如山倒,四處逃竄。</br> 木倉只身一人沖進了那妖域之中,槍下亡魂數(shù)不勝數(shù),偌大的妖域之中,不斷傳出慘叫之聲。</br> 他要從這荒原,一路殺到三十六洞去。</br> 而在那荒原之上。</br> 有力竭的武者癱坐在了地上,他的目光望著遠方,口中呢喃道:“贏了……”</br> “我們贏了!!”</br> 凡人之軀,以敵妖族。</br> 眾心聚起,人定勝天!</br> 城樓之上。</br> 手腕處纏著布條的杜阿娘望著遠處她大灌了一口酒,隨后從那城頭將酒壇里的酒水盡數(shù)倒了下去。</br> “勝了……”</br> “破砍柴的……”</br> 杜阿娘呢喃一聲,她的思緒隱去,臉上也慢慢浮現(xiàn)出了一抹笑意,大抵是為了那個殺才笑的。</br> 青山之中,活下來的數(shù)十位修士跟隨著那尸首往妖域深處奔去。</br> 眾人看向了地上成片的妖族尸首,眼中皆有驚訝。</br> 有人開口道:“他不殺個痛快,恐怕是不會回來了。”</br> “姓宋的去了,麻子去了,老疤子也去了,我若是他,我定會比他還要過激。”</br> “唉……”</br> 眾人沉默片刻,隨即有人問道:“還追嗎?”</br> “還是在這里等著吧,他會回來的。”</br> 那一日,妖域遭受了滅頂之災。</br> 一人一槍,幾乎屠盡了妖域之中所有的妖,待歸來之時,他已是渾身染血,身上煞氣不止。</br> 當眾人見了過后心中都是一怔。</br> 木倉只是看了眾人一眼,他什么都沒有說,便往那神域的方向走了過去。</br> 眾人望著他的身影,不禁晃了恍神。</br> “太像了……”</br> 太像那個殺才了。</br> 就好似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似的。</br> ……</br> 落幕之時。</br> 陳長生起身看向了身旁的‘玉萱’。</br> 他開口說道:“如何?”</br> ‘玉萱’舒了口氣,說道:“陳長生,你真是好本事……”</br> 陳長生看著他道:“不是陳某好本事,而是你太過自負了,小看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br> ‘玉萱’搖了搖頭,說道:“你若是當真要保著這片天地,那就最好永遠不要離開這里。”</br> 陳長生說道:“應該也待不了幾年了。”</br> ‘玉萱’聽后道:“是嗎……”</br> 陳長生道:“若是以這般手段,那《往生經》陳某也寧可不要,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此呢。”</br> ‘玉萱’冷哼一聲,說道:“她是為了你,但我可不同,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br> “你殺不了我的,陳長生。”</br> “沒有人可以代替我,這片天地,沒有寂滅欲望的人存在,留有欲望之人,終究成不得天道,我若是死,這片天地只會毀的更快!”</br> ‘玉萱’早便知曉這一點,故而此這有恃無恐,不然她總是會對那太清劍有所忌憚的。</br> 陳長生抬起手來,太清劍握在了手中。</br> “你說的不錯,陳某的確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br> 陳長生握住了太清劍往前,開口道:“不過你今天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走。”</br> ‘玉萱’眉頭一挑,將那上清劍握于手中,橫在身側。</br> 僅是剎那之間,陳長生周身便涌出一股血煞之氣。</br> ‘玉萱’眉頭一挑,說道:“先前你果然是詐我的。”</br> 陳長生看著她,說道:“是等著陳某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br> ‘玉萱’看著陳長生,她握著劍遲遲未動。</br> 那太清劍得確非比尋常,她也不一定能討到好處。</br> “我可以答應你三件事情。”‘玉萱’說道。</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想要的不是這個。”</br> ‘玉萱’眉頭一皺。</br> 陳長生隨即開口道:“二百零一縷天道之力,陳某要九十八縷!”</br> ‘玉萱’聽后神色一凝,揮袖道:“你做夢!”</br> 陳長生平靜道:“你覺得你有的選嗎?”</br> ‘玉萱’咬了咬牙,她見陳長生握劍往前邁步,她便知曉沒辦法再猶豫下去了。</br> 若是爭鋒相對,那興許,就不只是這些了。</br> ‘玉萱’抬起手來,一念之下,九十六縷天地之力呈現(xiàn)于掌心之中。</br> 她抬手揮去,陳長生伸出手來,一抹金光將那近百道天道之力包裹住,懸于他的掌心之中。</br> ‘玉萱’冷了他一眼,隨即便要離去。</br> “還沒完呢。”陳長生出聲阻攔。</br> ‘玉萱’憎惡的望著陳長生,說道:“你還想作何!?”</br> 陳長生伸手指向了她手中的劍。</br> “那柄劍。”</br> ‘玉萱’低頭看向了手中的上清劍,猶豫了片刻之后,將其遞了上去。</br> 陳長生接過劍來看了一眼,隨即說道:“如此,就夠了。”</br> ‘玉萱’冷哼一聲,隨即身形淡去,消散在了陳長生的眼前。</br> .</br> .</br> 在那大妖峰山。</br> 一具蟾妖尸首靜靜的躺在那里。</br> 涂虎坐在一旁的石桌上,他的目光望向遠方,僅是數(shù)個時辰之下,妖族的氣運便急轉直下,低似粉塵。</br> 可當他抬起頭看向那天穹時,卻不見有半點變化。</br> 涂虎頓了一下,心中不解。</br> 再一側目,就見一道劍光行來,落至身旁。</br> 涂虎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沒能得手?”</br> 陳長生看向了那蟾妖尸首,他道了一句:“出了些意外,陳某恐怕沒辦法改天換地了。”</br> 涂虎眉頭一皺,他來回踱步,隨即問道:“這次若是錯過了,往后可就麻煩了。”</br> “總是會有機會的。”</br> 陳長生舒了口氣,說道:“如今天地局勢已定,應該會平靜一些歲月,也是好事。”</br> 涂虎問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時候去了……”</br> “不會太久的。”</br> 陳長生說道:“我來也是想跟你說一聲,之后我恐怕要離開這里。”</br> “離開?”涂虎頓了一下,他有些慌張道:“你若是走了,我該如何?以我之力,怕不是被這天地玩弄于股掌之中。”</br> “你且放心便是。”</br> 陳長生說道:“陳某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從今往后,這片妖域,將不再受天地所控。”</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