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陳長生嘗試了很多法子,但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br> 魂火源自于命,想要讓其燃燒的更旺實在是難上加難,而且陳長生還發(fā)現(xiàn)自身的修為越是強盛,魂火就越發(fā)難以盛起。</br> 就好似一個凡人,只需一顆丹藥便可延續(xù)壽元,但修行至深的修士,每增加些許壽元都是尤為困難的。</br> 斷去修為,化為凡人,或許是個法子。</br> 可是……</br> 陳長生修的是神魂,這可沒有重修的道理,興許是這樣就是這樣了。</br> 想到這里,陳長生卻是挑了挑眉頭。</br> “莫非我的頭發(fā)并不是前世的我特意謀劃,而是當初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法子,所以想要尋求改變,才將自身法力一并藏在了頭發(fā)里。”</br> 陳長生思索著,卻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br> “不對……”</br> 修行不就是讓魂火燃燒的更加旺盛的直接方式嗎。</br> 可這么多年來,他醒來的時間似乎也沒有增長多少。</br> 這就不應(yīng)該了。</br> 陳長生忽的站了起來。</br> 他在院中來回踱步,恍惚間明白了過來。</br> “莫非……”</br> “是這樣,就該如此才對!!”</br> “我并非真的長生不死,所以蜉蝣詛咒的兩千歲并不是劫,而是我壽元將盡的時候!”</br> “只是我的壽元,被劃分開了!”</br> 這也是為什么他修行見長,但在世的時間卻并沒有太多增長太多的原因。</br> 所以他的魂火才會這樣虛弱,而化為凡人增長魂火的法子其實并沒有用。</br> 那么只要他的壽元足夠多,那么就可以一直存在于世上。</br> 陳長生想明白了該如何破除這蜉蝣詛咒,可是他卻又平靜了下來。</br> 似乎……</br> 知道了也沒有什么辦法。</br> 前世的事情他也大概知曉一些,那時的他修為頗高,甚至能夠做到醒一次持續(xù)一年之久,可到最后還不是一樣沒能破除詛咒。</br> 陳長生不禁覺得有些煩躁。</br> “本以為是找到了法子,結(jié)果卻也只是空歡喜一場。”</br> 陳長生搖頭一笑,想想自己還真是想當然了。</br> 自己的前世,前前世都不曾解決的問題,到了他這里又怎么可能這么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呢。</br> 陳長生舒了口氣,抬頭看去,卻見天已經(jīng)亮了。</br> 他這時才想起自己這一夜原本是打算琢磨那真火的。</br> “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知道了為什么我只能醒來這點日子。”</br> 陳長生起身看向了外面的朝陽,他嘆了一聲,轉(zhuǎn)念卻又問起了自己。</br> 他是有什么非要活下去的理由嗎?</br> 似乎并沒有。</br> 說來長生,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假長生罷了。</br> 歲月里會有他的足跡,他只是偶爾露面的一個人罷了。</br> 他真正悲痛的,是那種一覺醒來日異月殊的挫敗感,如果說只是一百天,讓他完整的活過這一百天,他也是愿意的。</br> 可這卻似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一般,一直糾纏著他,折磨著他……</br> 陳長生是痛苦的,從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開始,就是痛苦不堪的。</br> ……</br> 早間王三娘去街上擺攤了。</br> 如意和平安來了院子,不過他們卻發(fā)現(xiàn)陳叔叔今日似乎并不開心,時常還會出神在想什么事情。</br> 如意就問:“陳叔叔是不是像如意一樣生病了?”</br> 陳長生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問道:“為什么這樣說。”</br> 如意道:“如意生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是沒精神,時常想事情想到山邊邊去了。”</br> 陳長生聽到這話笑了一下,他摸了摸如意的頭,說道:“你陳叔叔我沒生病,只是碰上了一些麻煩事。”</br> 如意聽后眨眼道:“要是陳叔叔病了記得去找大夫哦,我娘說生了病就得喝藥才能好起來,還有坊里的王大夫可厲害了,如意喝了兩副藥就全好了,現(xiàn)在都活蹦亂跳的了。”</br> 陳長生聽到這話不禁又是一笑。</br> 說了那么多,如意還是覺得他病了。</br> 陳長生舒了口氣,心中卻是忽的道了一句。</br> ‘興許自己真的是病了。’</br> 好像之前的時候黃老頭也這樣說他。</br> 陳長生想了想,興許自己也該找點事情做才是。</br> 而且自己最近也要沒銀子了。</br> 找個活兒,不至于說自己像是個世間的局外人。</br> 待到王三娘從街上回來的時候。</br> 陳長生便向三娘打聽了一下近來青山城里有沒有什么地方正缺人。</br> 王三娘聽后有些意外道:“陳大哥近來是不是有些困難?”</br> 陳長生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只是覺得一直閑著也不是個事,想找點事做。”</br> 王三娘道:“若是有什么困難的話陳大哥記得跟我說,多少能幫上一些。”</br> 陳長生再三說起不是這個原因,王三娘這才放下了擔(dān)心,說起了找活兒的事情。</br> 三娘一介女子,了解的其實并不多,再加上她才擺攤沒多久,就更不了解了。</br> 王三娘卻是想起一事,說道:“對了,先前我倒是瞧見唐記茶樓的掌柜在找說書的先生,是個臺面上的活兒,工錢應(yīng)該不少,陳大哥要不要去試試?”</br> “說書先生……”</br> 陳長生思索了片刻,說道:“或許可以試試。”</br> 王三娘道:“陳大哥有學(xué)識,應(yīng)該是不在話下。”</br> 陳長生道:“也不是這么說,說書先生也不只是靠著嘴皮子功夫掙錢的。”</br> 九流里就沒什么是容易的活兒。</br> 王三娘也認同陳長生說的,她擺攤這幾日見了也不少,的確是不容易。</br> 趁著這閑下來的工夫陳長生便打算去瞧瞧。</br> 唐記茶樓不算太遠,陳長生不過走了半刻鐘便到了地方。</br> 這個時辰茶樓里人倒是挺多的。</br> 正是黃昏,又是涼快的時候,沏上這么一碗涼茶閑坐著很是舒服。</br> 茶樓的伙計正忙著上茶,陳長生便直接尋上了掌柜,唐記茶樓的掌柜并不姓唐,來往的茶客多是喊他莊掌柜,想來是后面還有東家。</br> 莊掌柜見人湊上前,于是便道:“客官喝茶里面坐便是,一會就有伙計來上茶。”</br> 陳長生道:“掌柜,陳某不是來喝茶,而是想問問那說書先生的活兒。”</br> 莊掌柜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起身道:“兄臺快請。”m.</br> 瞧著掌柜的神色,看樣子唐記茶樓的確著急要一位說書先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