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和平安知曉陳長生回來過后便來到了小院。</br> 陳長生將那柄桃木制成的劍交給了平安。</br> 陳長生道:“之后一段時間,這便是你的劍了。”</br> 平安不解道:“陳叔叔,劍好像不是這樣的吧。”</br> 陳長生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你年歲尚小,木劍正好合適。”</br> 平安聽后便點了點頭,沒再多問。</br> 陳長生教了他一些簡單的劍招,無外乎便是刺、格、洗、穿、劍花這一類最為基礎的東西。</br> 想學好劍,便要從基礎打起。</br> 光是這基礎,或許就要用近乎一年的時間來打磨。</br> 后面才是步法,再到一些劍招劍式,聽著簡單,但卻最為不易,想學好劍,不僅要悟性,還需耐心,天下兵器也都是這般道理。</br> 重在刻苦,這也是平安尚缺的東西。</br> 如意坐在屋檐下撐著下巴瞧著這一大一小練劍。</br> 她看不懂,但是覺得很有意思。</br> 平安拿劍的模樣很是好笑,但陳叔叔就不一樣,給人一種威武的感覺。</br> 或許只是因為平安太小的緣故。</br> 陳長生教了一些后便讓平安自己練一練。</br> 如意湊上前來,她問道:“陳叔叔,平安如果要練成的話,大概要多久啊?”</br> “練成的話……”陳長生道:“或許要很久很久。”</br> “那看來是真的要很久。”</br> 如意好似能明白陳叔叔的話了。</br> 她想應該是因為自己長大了。</br> 她看著平安練劍,看著看著卻不禁有些出神。</br> 她想起了那不用墨便可寫上字的書,不禁再度看向了陳叔叔。</br> 如意問道:“陳叔叔是神仙嗎?”</br> 三年前的時候,她便問過這個問題了。</br> 陳長生如今也知曉不好糊弄她了,想了想該如何回答,但許久后卻是答了這樣一句。</br> “叔叔不是神仙,是小鬼,如意要是再問,陳叔叔就把你給吃了。”</br> 如意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著陳先生。</br> 她怎么也沒想到陳叔叔會這樣回答她。</br> 如意嘟囔起了嘴,說道:“陳叔叔騙人!”</br> “是騙小孩。”</br> “如意不是小孩。”</br> “你是。”</br> “不是!”</br> “那就不是吧。”</br> “哎呀!”</br> 如意抓了抓頭發,說道:“一開始不是講這個的,陳叔叔怎么耍賴皮呢。”</br> “有嗎?”</br> “有!”</br> “那就有吧。”</br> “……”</br> 如意抱起了手站到了一邊,不想再跟陳叔叔說話了。</br> 他欺負小孩。</br> 陳長生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如意氣了一會之后就蹲著開始撿石頭亂扔,好像是在撒氣一樣。m.</br> “只有小孩子才會亂扔石頭。”</br> “……”</br> 如意頓了一下,隨即將手里的石頭都扔了,就蹲在那抱著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br> “欺負人。”</br> “欺負小孩。”</br> “如意不是小孩!”</br> “哦。”</br> 如意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再也不說話了。</br> 陳長生想了想,解開了桌上放著的油紙包,瞧了一眼里面的蜜餞,隨即拿起了里面的瓜條吃了起來。</br> 如意的余光撇了一眼。</br> 見陳叔叔吃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在吃什么東西。</br> 但她瞧著,那東西好像很好吃的樣子。</br> 陳長生取了一根瓜條,問道:“如意吃不吃?”</br> “如意不吃。”</br> “不吃算了。”</br> 陳長生便自己吃了。</br> 平安瞧見了吧唧了一下嘴,說道:“平安想吃可以嗎?”</br> 如意瞪了一眼平安。</br> 平安抖了抖,隨即干笑了兩聲,笑道:“不吃,不吃了……”</br> 相比起來,他還是怕阿姐的拳頭。</br> 陳長生一邊看著平安練劍,吃著蜜餞時不時還會提上兩句。</br> “手不要抖,舉直了!”</br> “是。”</br> 平安答了一句,更加賣力了。</br> 他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學劍不是個容易的事。</br> 不過那又怎么樣,從小到大,他就沒怕過什么,那本書他都一字不差的抄下來,學劍又算得了什么。</br> 平安心中是這樣想的,但后來他才發現,練劍比寫字難多了!</br> 蜜餞的香味傳來了如意那邊。</br> 她嗅了嗅,心中好奇,但又因為正在賭氣不想開口,就一個勁的悶著。</br>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脾氣。</br> 但到底,如意還是沒忍住。</br> 等到了太陽快落下的時候,如意蹲著挪動著步子,靠陳長生近了一些。</br> “什么是瓜條?好吃嗎?”</br> 陳長生轉頭看向了蹲著的如意,他笑了笑,隨即從油紙包里挑出了一根瓜條,遞給如意。</br> 如意吧唧了一下嘴,明明想吃,但還是嘴硬道:“如意可沒有要,是陳叔叔要給如意的。”</br> “是是是。”陳長生點頭笑道。</br> 如意接過了瓜條放進了嘴里。</br> 瓜條上的糖霜在嘴里化開,甜味彌漫在唇齒之間。</br> 如意頓時便愣住了。</br> 好好吃!好甜!</br> 陳長生問道:“如意以前沒吃過嗎?”</br> 如意搖了搖頭,她從來沒吃過瓜條,但是卻說道:“如意吃過桃餅,也是甜的,但是沒有瓜條甜。”</br> 陳長生道:“這叫蜜餞,當然這是統稱,瓜條只是其中的一種,當然,桃餅應該也是。”</br> “原來叫蜜餞嗎。”如意沒聽人說過。</br> 青山城里的蜜餞種類不多,吃的人也少,想來便是這個原因。</br> “如意還想吃嗎?”陳長生問道。</br> 如意正要開口,可想了想卻是說道:“如意不想吃了,不好吃。”</br> 陳長生笑道:“好吧。”</br> 練劍平安吧唧了一下嘴,他看了一眼阿姐。</br> 如意迎上平安的目光道:“平安也不準吃。”</br> 平安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賣力練劍。</br> 阿姐哪里都好,就是太兇了。</br> 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嗯。</br> 快要入夜的時候,陳長生便讓平安歇息了,這才練了半個時辰不到,平安手臂已經打顫了,只有明天再練。</br> 木劍留在了小院里,如意走的時候蠻不樂意的,好像還在生氣。</br> 平安見如意走了,這才湊到陳長生那道:“陳叔叔,阿姐她脾氣大,但是平安不一樣,平安乖多了。”</br> “所以平安能嘗嘗蜜餞嗎?”</br> 陳長生指了指桌上的蜜餞,說道:“不準拿多了,吃多了要掉牙的。”</br> “謝謝陳叔叔!”</br> 正說著,門外就傳來了聲音。</br> “平安!我聽到了!”</br> “啊?!”</br> “錯了阿姐,不敢了,不敢了!”</br> 平安是被如意提著耳朵走的,走的時候手里還捧著幾塊蜜餞。</br> 只是后來被如意搶走了一大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