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發想了起來,說道:“里面提及的那位仙人,好像跟先生還是本家。”</br> 說起這個,他忽的一頓,看向了陳先生。</br> 陳長生感受到他的目光,笑道:“你莫不是覺得陳某會是神仙?”</br> “陳先生真的有些像。”曹發說道。</br> 陳長生合上了那本書,說道:“只是同姓而已。”</br> 曹發也覺得不太可能,便也沒有太過在意了。</br> 如意聽著二人的對話,她不禁扭頭看了一眼陳叔叔。</br> 她又看了一眼曹發。</br> 如意好像明白了過來,道了一句:“如意明白了。”</br> 忽然的一句吸引了陳長生跟曹發的目光。</br> 陳長生問道:“如意明白了什么了?”</br> “如意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不說。”</br> “好吧。”</br> 曹發聽到二人的對話也是不禁一笑,心想孩童多是這般有趣。</br> 曹發跟陳長生又聊了片刻,說的是茶樓的事,又問了問東家的事,說實在的,他也從未見過這位東家,所以就想問問。</br> 陳長生只說是位女子,倒是讓曹發驚了一下,倒是越發想見一見這位東家了,但轉念一想,好像也沒機會。</br> 就這么聊了個大概,曹發便起身告辭。</br> 陳長生送他出了門,臨走的時候曹發還道:“先生閑時可以來茶樓耍耍,不收茶錢。”</br> “會的。”</br> 陳長生站在門口目送著曹發離開。</br> 他回過神來,看向了手里拿著的那本書。</br> ‘金三爺還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br> 若是這本書真的成了的話,怕是要名留青史的。</br> 陳長生不再多想,他一回頭,卻見一道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抱著手。</br> 不是如意還能是誰。</br> 如意睜著眼眸狐疑的望著陳長生,好似是看透了他一般。</br> 陳長生問道:“如意看著我做什么?”</br> “陳叔叔可會騙人。”</br> “陳某什么時候騙人了?”</br> “就在剛剛,騙了那位先生。”</br> 陳長生笑道:“如意怎么知道?”</br> 如意抱著手,揚著頭道:“一猜就是。”</br> “那如意可真聰明。”</br> “哼哼。”</br> 陳長生走進了屋里,回到了長椅上坐了下來。</br> 如意緊跟其后,她湊到陳長生身邊。</br> 瞧了一眼那本曹先生帶來的書。</br> “如意能看看嗎?”</br> “如意想看什么?”</br> “看那本書。”</br> “不可以。”</br> “為什么?”</br> “因為如意太聰明了。”</br> 如意癟起了嘴,說道:“為什么聰明就不能看?”</br> “沒有為什么。”</br> “那陳叔叔也聰明,也不能看。”</br> “你陳叔叔不聰明,沒有如意聰明。”</br> “騙人。”</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騙小孩。”</br> “……”</br> 如意一叉腰便生氣了,扭著臉走到一旁繼續練刺繡,不跟陳叔叔說話了。</br> 越講越生氣。</br> 氣的她從兜里摸出了一塊蜜餞,整個都塞進了嘴里。</br> 練劍的平安心中長嘆一聲。</br> 心道阿姐真是不太聰明。</br> 可這哪里能磨滅如意的好奇心呢。</br> 到了正午的時候,陽光正好,陳長生慵懶的躺在長椅上曬著太陽,打了個哈切后便睡了過去。</br> 這大概是來到青山城之后慣例了。</br> 他發現自己越發懶惰了,不過轉念一想,好像睡覺才是最讓他覺得舒服的事了。</br> 睡三年跟睡一會可是完全不一樣的。</br> 如意扭頭看了一眼陳長生,見陳叔叔扭頭,她又連忙收回目光,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br> 陳長生道:“如意怎么鬼鬼祟祟的。”</br> “如意沒有。”</br> 陳長生笑了笑,也不在意,伸了個懶腰后便用手枕在了腦后,睡了過去。</br> 如意見陳叔叔總算是睡了。</br> 她放下了手里的針線,隨即偷偷摸摸的來到了陳叔叔旁邊的桌上,將那本書拿了起來。</br> 正在練劍的平安見此一幕不禁驚了一下。</br> “阿姐……”</br> “噓!!”</br> “我也要看。”</br> “……”</br> 如意拿到了書后便帶著平安躲到了一邊去看。</br> 兩個人翻開了書,時不時還會扭頭看一眼那長椅上坐著的陳叔叔,生怕其醒了過來。</br> 書一翻開,平安就被里面的內容所吸引。</br> “阿姐你翻慢點。”</br> “你小點聲。”</br> “哦哦。”</br> 細微的翻書聲在那堂中響起。</br> 平安和如意一頁翻了過去。</br> “這個我聽茶樓的先生說過。”</br> “就你聽過,不準說話!”</br> “哦……”</br> 如意翻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之前陳叔叔說的那篇。</br> 張姓農夫,三代百年。</br> 她一個字都不敢漏過,仔細的看了過去。</br> 如意的直覺一向很準。</br> 她就覺得里面的那位陳先生,就是寫的陳叔叔。</br> “秋月坊在哪?”</br> “不知道。”</br> “流云觀呢。”</br> “也不知道。”</br>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br> “阿姐,我才六歲。”</br> “平安真沒用。”</br> “阿姐想好再說,等平安學會了劍,就不怕你了。”</br> 如意很驚訝,一手揪住了平安的耳朵。</br> “學會了你還敢打你阿姐不成?”</br> “不敢不敢……”</br> “哼!”</br> 如意輕哼一聲,松開了手。</br> 她將這個故事看了好些遍。</br> 平安不明白,于是便問道:“阿姐你都看了三遍了,不往后翻嗎?”</br> “你不懂。”</br> 如意小聲說道:“平安不知道吧,阿姐悄悄告訴你,陳叔叔可是神仙!”</br> “啊?”</br> 平安眨眼道:“阿姐不會是覺得這里面寫的就是陳叔叔吧?”</br> “肯定是。”如意點頭道。</br> 平安看了一眼阿姐,說道:“阿姐好像不太聰明。”</br> 如意拍了一下平安,繼續看書。</br> 正看的津津有味。</br> 卻聽一道聲音自身后響起。</br> “好看嗎?”</br> “好看。”</br> 平安答了一句。</br> 如意和平安都反應了過來,雙雙抬起了頭。</br> 一扭頭,就瞧見了站在他們身后的陳叔叔。</br> “陳,陳叔叔……”</br> ……</br> 片刻過后,如意和平安站在了院里。</br> 如意頭上頂著書,平安頭上則是頂著木劍。</br> “都怪阿姐。”</br> “你自己要看的。”</br> 平安道:“陳叔叔不公平,為什么平安要頂著木劍,阿姐就只用頂著書。”</br> 陳長生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不想頂的話也可以,我跟你們娘親說。”</br> “平安不說了。”</br> 平安再不敢說什么了,要是娘親知道的話,或許就不只是頂書這樣簡單的事了。</br> 嗯……</br> 都怪阿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