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再度睜眼,目光望去,卻見面前的劍生花身上并無多少業力糾纏在身。</br> 也就是說,劍生花說的不曾作惡可能是真的。</br> 陳長生想起了方才之言,又問道:“你說你與白發同出一魂,是何意思?”</br> 劍生花道:“分魂之術,身外化身。”</br> “尊駕手中的殘魂,是自白發的魂魄而來,而白發他自己,亦是一具身外化身,而我,與白發一般無二。”</br> “即為,我們實際上都是同一個人,但卻又有所不同。”</br> 陳長生道:“何以見真假?”</br> 劍生花道:“尊駕大可一觀在下鬼身神念,”</br> “放空心神。”</br> 陳長生抬指點去。</br> 隨即便見到劍生花神念。</br> 一觀之下,果真大有不同,此人的神念的確像是被分割出來的。</br> 莫非都是真的?</br> 在陳長生看來,或許并沒有這么簡單。</br> 他收回目光,問道:“那你們的本體,又是何人?”</br> “早年時,本體常被喚作魔主,又稱,喚魔神君。”</br> “像你們這般的身外化身,又有幾何。”</br> “九九之數,八十一人,鬼修,尸修,血修,魔修,甚至不乏有修行正道之人。”</br> 陳長生聽后發現這件事恐怕有些出乎他的想象了。</br> 黑塔呢喃道:“我好像是聽說過有這么個名號。”</br> 陳長生問道:“魔主化身的事,你可知曉?”</br>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聽說過這么個名號而已,什么時候聽說的我也忘了,應該是沒見過這個人。”</br> 陳長生也不再多問黑塔,而是看向劍生花,說道:“陳某對于一些事還有疑惑,閣下或許得委屈一下了。”</br> 劍生花倒是沒有拒絕,說道:“不礙事。”</br> 陳長生抬起手來,招來一朵小花。</br> “還請閣下入內,此花之中,自有一界。”</br> “一花一世界,尊駕神通不凡。”</br> “過譽了。”</br> 劍生花進了那朵花中。</br> 隨后陳長生便帶著黑塔御劍離開了茫雪城。</br> 他得去問問滿月。</br> 若這是真的話,那恐怕要起大亂子。</br> 能化身九九之數,光是一位傷勢未愈的血修都這般厲害,那這位魔主又該是如何非凡。</br> 回到青山城的時候已是黎明之時。</br> 陳長生先是將那殘魂一同關進了白花之中,隨后便喚出滿月,問起魔主之事。</br> 滿月卻是眼中不解,問道:“這世上當真有人能分魂九九之數。”</br> 陳長生道:“有!”</br> “嗯?”</br> 滿月問道:“你見過?”</br> 陳長生不答,因為他的確能做好,只要材料足夠,煉制出肉身就是了,甚至于不用肉身,奪舍也能辦到。</br> 滿月道:“這事情我也不清楚,玉萱不曾跟我提過,我也沒聽說過什么喚魔神君。”</br> 陳長生覺得奇怪,不僅黑塔只是聽說過,滿月也毫不知曉。</br> 陳長生道:“這樣說來,就算真有此人,玉萱當初也沒能將其鎮壓在靈籠之下?”</br> “想來是的。”滿月道。</br> 陳長生摸了摸下巴,想著或許得找旁人問問才是。</br> 天機山或許有人會知曉。</br> 陳長生將另一朵花掛在了樹上。</br> 他并沒有限制劍生花行動,只是說道:“我這院里沒人的時候閣下可以自由走動,另外勞煩收斂住陰氣,此地凡人居多。”</br> 劍生花答了一聲道:“我已知曉。”</br> 陳長生隨即問道:“之前你說要借黑塔還你自由之身,黑塔如何能助你?”</br> “古塔并不能助我,但有人可以,想要找到這個人,只有借助黑塔,在許多年前的時候,我們八十一人中便有一人是逃過了魔主的掌控的,此人行的是正道,當初之時,也與我等一同被鎮壓在靈籠之中。”</br> “逃出之際天劫不斷,又有修士圍攻,慌亂之下,不知其去了何處,無奈之下,只有依照此法。”</br> 陳長生問道:“照你所說,你因是魔主的身外化身故而被殃及,那此人呢?又是為何?”</br> 劍生花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便不清楚了。”</br> 陳長生又問了滿月。</br> 滿月是記得當初的確是有一個正道修士被鎮壓在靈籠下,只是時間久了,那人肉身已經徹底滅亡了,逃走時只余下了一縷殘魂。</br> “你們八十一人,無一例外,都被鎮壓了?”</br> “倒也沒有,有些早便死了,當初被鎮壓在靈籠之時便只有五十三人,隨后又因歲月流逝,陸續又去了許多,出逃之時便只余下了三十余人,在天劫之下活下來的,也不知剩下多數,想來是不會超過三十之數。”</br> 陳長生思索著。</br> 雖然劍生花說的都有理有據,沒有任何差錯,但陳長生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并未將黑塔交出去。</br> 他對于魔主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br>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會想到這樣的修行方式呢,化身九九,合而為一,這倒是很合魔主的稱謂。</br> 陳長生打算找個時間去一趟天機山問問呢,他們知道的肯定是不少。</br> 這樣存在了近八九千年的仙山,沒道理會沒有這方面的記述。</br> 天要徹底亮起來的時候。</br> 院里就安靜了下來,比昨日不同的是,院中的樹上多出了一朵小花,葉片是泛著黃色的。</br> 三朵不一樣顏色的花掛在樹上,不僅不好看,反而更加丑了。</br> 陳長生覺得有些不太滿意,于是乎就給梧桐花澆了些‘水’。</br> 讓他繼續睡覺。</br> 陳長生想著或許可以問問血仙,但是似乎也沒必要,這家伙估計也不會松口,因為他真的不怕死。</br> 雖然茫月城沒有血仙的身外化身了,但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只留一條后路。</br> 陳長生舒了口氣,起早去吃了碗面。</br> 青山城今日人聲鼎沸,集市上也比之前熱鬧了許多。</br> 陳長生想著今個是什么日子,居然這么熱鬧,于是尋了個小販問了問。</br> “你不曉得?”</br> “今晚有廟會哇,遠的地方的人都來了。”</br> “廟會?”陳長生思索了一下,問道:“以往怎么沒聽說過。”</br> “前年才辦的,請的龍王爺,保佑風調雨順嘞。”</br> 陳長生隨即恍然,原來是這么回事。</br> 估計也是因為當初淵川的旱災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