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br> 明坤師弟看向那個邋遢男人的時候卻是猶豫了一下。</br> “讓他一起上來吧。”易祖乾道。</br> 見師兄發話了，明坤也就沒有多言了。</br> 又等了大概一個時辰過后，去往人間修士都下了飛舟。</br> 靈悅仙島的修士見無人再上飛舟便不再打算停留，御起法陣，便催使飛舟行駛了起來。</br> 轉眼間飛舟駛出大霧落入了那茫茫荒海。</br> 得益于易祖乾本就是靈悅仙島的弟子，陳長生這一趟也算是得了個便宜，沒收他搭乘飛舟的費用。</br> 船上的師兄弟之前都與易祖乾有些情分在，上了船后便一直在與其敘舊。</br> 陳長生則是沒摻和進去，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后便閉眼休憩了起來。</br> 而那個邋遢男人，則是被易祖乾的師弟安排去了船上的廂房。</br> 陳長生正望著那荒海的美景，余光卻見一道身影從那邊上的拐角處探出頭來。</br> 陳長生轉頭看去，見此人的服飾，好像也是靈悅仙島弟子。</br> 那人連忙縮回了頭去。</br> 陳長生開口道：“偷偷摸摸的作何？”</br> 此話一出，那人便知曉自己是被發現了。</br> 于是他便站了出來。</br> 陳長生目光望去，見是個年輕修士。</br> “劍仙恕罪，在下并非有意窺竊，只是……”</br> “不是有意？”陳長生笑了一下。</br> “啊……”</br> 那修士頓時就有些慌了神，說道：“不是，不是，我是……”</br> 陳長生見他這般緊張的模樣，不禁又笑了起來。</br> 那修士張了張口，平復下心緒后才開口說道：“在下曾經見過劍仙一面。”</br> “嗯？”陳長生多看了一眼。</br> 修士開口都道：“劍仙曾經可是御劍荒海，曾在一艘飛舟上停留過？”</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是有這么一回事，似乎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你當時也在飛舟上？”</br> “正是！”修士松了口氣，心道可算是解釋清楚了。</br> “難怪。”</br> 陳長生隨即問道：“所以你來尋我，可是有什么事？”</br> 修士開口道：“在下莫愁，想求劍仙指點一二。”</br> 莫愁想了想，又改口道：“不，不用教什么的，一招一式即可，只是，一招一式……”</br> 他轉念一想，卻是發現自己說的話很是不對，頓時便漲紅了臉。</br>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問道：“一招一式？”</br> “就，嗯……”</br> 陳長生見他這般膽怯的樣子，不禁搖頭道：“你這個樣子，人家又怎么肯教你。”</br> 莫愁低著頭，心中有些懊惱。</br> 大概也是因為他這樣的毛病，所以這多年來在修行上也并未取得什么進展，要不然也不至于現在還在這飛舟上混跡。</br> 陳長生道：“在劍法一道上，陳某也只是會那么一招半式，你也不一定學的會。”</br> “我肯學的！”莫愁道。</br> 陳長生想了想，隨即抬手一招，莫愁腰間的劍落入了陳長生的手中。</br> 掂量了一下，這劍的確不怎么樣。</br> “你且看著。”陳長生道。</br> 莫愁抬起頭來，目光緊盯著陳長生手中的劍。</br> 陳長生輕輕揮了揮手中的劍。</br> 莫愁忽的感到身前一冷好似有一陣寒風拂面而來。</br> 劍意就在眼前。</br> 陳長生這一劍最后只是在那飛舟上刻下了一道細微的劃痕，但其中韻味卻已經展露無遺。</br> 莫愁愣了片刻，還未回神。</br> 陳長生抬手一拋，將劍丟給了他。</br> 莫愁手忙腳亂的接了下來。</br> 隨即便聽陳長生道：“不管你看沒看清都只是這一次。”</br> 莫愁連忙磕了個頭。</br> “多謝劍仙指點。”</br> 陳長生擺了擺手，隨即便不再多說什么。</br> 他也只是覺得這人勇氣可嘉。</br> 一時興起便教了教。</br> 但也并不算是教，劍有千面，這寒山雪本就是陳長生所悟得的，其中的劍意也只屬于陳長生。</br> 莫愁若是真想學，沒個十年八年都不一定看的明白。</br> 不過這也是一個機會不是嗎。</br> ………</br> 飛舟一路南去，經歷日升月落。</br> 陳長生多數時候都在坐在某個地方瞧著外面，這茫茫荒海好似在哪里都是一個樣的，但陳長生就是看不膩。</br> 易祖乾走了過來，開口道：“陳道友在想什么呢？”</br> “隨便看看，沒想什么。”陳長生道。</br> 易祖乾在一旁坐了下來，說道：“不曾竟是劍仙當面，易某眼拙了，還望恕罪。”</br> 陳長生頓了一下道：“莫愁跟你說的？”</br> 易祖乾道：“猜的。”</br> “嗯？”</br> 易祖乾指了指面前船欄，只見那里有一道劍痕。</br> “飛舟乃是青柳龍木鑄造，若非劍仙，如何能留下劍痕呢。”</br> 陳長生聽后道：“原來如此……”</br> 易祖乾舒了口氣道：“道友真是深藏不露。”</br> 陳長生搖頭道：“陳某可不是什么劍仙，用劍而言，跟真正的劍仙差的遠了。”</br> “道友謙虛了。”</br> “你不信？”</br> “信。”</br>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易祖乾可沒有一點信了的樣子。</br> 易祖乾問道：“陳道友此番前往修仙界，莫非是為了邪祟一事？”</br> 陳長生點頭道：“差不多。”</br> 他又看向易祖乾，問道：“易道友呢？此次怕不只是回仙山這般簡單吧。”</br> “瞞不過道友。”</br> 易祖乾搖頭一笑，說道：“其實是有仇怨在身。”</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我猜也是，你流落這孤島并非是簡單的意外。”</br> “嗯，是遭人陷害。”</br> 易祖乾低下頭來，說道：“仙山之中鉤心斗角的事數不勝數，也只是表面風光罷了。”</br>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說道：“易道友莫不是打算大鬧一場？”</br> “有這個意思。”</br> 易祖乾說道：“若是能不動聲色的將這份仇怨給了了當然是最好，實在不行便只有大鬧一場，鬧個天翻地覆。”</br> “若是大鬧一場，以你的道行，恐怕難以脫身。”</br> “何懼之有？”</br> 易祖乾微微一笑，說道：“這十年歲月我早便看透了，所謂修行，一來順應天道，二來順應本心，此為道心，若是真到要大鬧一場的地步，我寧愿身死道消，也不愿道心蒙塵，殘喘于世。”</br> “渺滄海之一粟……”</br> 易祖乾回過頭道：“世間修士皆如滄海一粟，易某愿以粟米之身，一爭鋒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