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陳長生將那兩條魚給處理了,沒加什么油鹽,下鍋放水煮熟了便是了。</br> 貍花很喜歡吃魚。</br> 這兩條魚可不小,但對它而言卻不夠吃的。</br> 在等待的時間里,貍花早已在廚房里守著小碗等著吃魚,眼睛都快掉鍋里去了。</br> “熟了嗎?”</br> “還沒。”</br> “哦……”</br> 片刻之后,貍花又問。</br> “現在熟了嗎?”</br> “還要一會。”</br> 它很著急,已經很久沒吃魚了。</br> “可以了!”</br> 貍花立馬就叼著碗往前。</br> 陳長生無奈一笑,接過碗裝了一條進碗里,可惜碗太小了,只能放下一條。</br> 貍花也不管燙不燙,腦袋一低便吃了起來。</br> “好吃嗎?”</br> “嗯嗯。”</br> 陳長生將剩下的一條盛了起來,隨即便開始做飯。</br> 到底只是一些家常便飯,也廢不了多少時辰。</br> 灶孔里的柴火噼啪作響,濃煙又升了起來。</br> 這是字面上的煙火氣。</br> 往來說煙火氣,一來講的是紅塵人情,而來講的就是人間的熱鬧,炊煙處處升起便是熱鬧。</br> 如意不知下午去了何處,到了飯點倒是準時回來了。</br> 她隨即走進了廚房里,見那鍋里熱騰騰的菜,頓時就有些餓了。</br> “陳叔叔我來幫你。”</br> “添柴。”</br> “好!”</br> 有了如意幫忙手腳自然要快了些。</br> 不過片刻,飯菜便上桌了。</br> 如意還是跟昨日一般沒個吃相,貍花貓蹲在桌上吃著它的魚,不吃完是不得罷休了。</br> 如意說道:“陳叔叔改日教教我做菜,我學一學。”</br>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三娘如今好像沒住一塊吧了,平安不在青山城,那便是你一個人住,也不至于連做菜都不會吧?”</br> 如意說道:“我平日里很少歸家,大多數時候都在繡坊,下面的人會準備好吃的,都不用自己動手。”</br> 陳長生問到:“陳某記得當年日子過的并不算好,你娘就不曾沒教過你。”</br> “往年……”</br> “陳叔叔你也不是不知道,當時都是吃些米湯炊餅什么的,菜也沒有,就更別提燒菜了,我也就沒學到什么燒菜的本事。”</br> “不在繡坊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到街上買兩個包子饅頭,湊合咸菜,一天便對付了。”</br> 陳長生聽后微微一頓。</br> 他一時也沒想到會是這般。</br> 放在前世,窮苦人家的孩子早便當家了,燒菜做飯這樣的本領自小便練就了,可相比起在這里,這里的窮苦,卻是連燒菜做飯的機會都沒有。</br> 不過好在,都過來了。</br> 陳長生道:“吃吧,回頭陳某教你。”</br> 如意笑了起來,說道:“那可說好了。”</br> “說好了。”</br> 如意除卻生氣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平時便是個話癆,比起貍花要嘮叨一些。</br> 說的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br> 又說起了平安,如意如今大了,嘴里面都是夸平安的了,從頭到里都是好話,當然,還有想念。</br> 如意想了想,問道:“陳叔叔既然是神仙,那能算到平安什么時候回來嗎?”</br> 陳長生道:“陳某不是神仙。”</br> “陳叔叔就說能不能算吧。”</br> 陳長生說道:“平安若是已經入了官場,那就有可能就算不出來了。”</br> “這有什么講究嗎?”</br> “自然是有的,朝堂中人會與家國氣運相連,這個人對于朝堂越是重要,那便越難卜算……”</br> 其實若是尋常時候,對于陳長生而言這并不難。</br> 他如今沒有把握其實是因為天機紊亂的緣故,在這樣的情況下,去瞧一個尋常人的命數倒是容易,但是像平安這般若是步入官場,又是天機紊亂,算到的可能性不大。</br> “試試?”如意眨眼道。</br> 陳長生想了想,隨即抬起手掐算了一翻。</br> 片刻后他收起了手,說道:“算得到從前,算不到往后。”</br> 與他所料一般。</br> 平安大概是已經步入官場了。</br> 如意嘆了一聲,說道:“去年不回來,今年也不回來,一年兩封書信,曉得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再瞧見他,都不知道現在長什么樣了。”</br> 陳長生道:“平安去年才從書院出來任職,短時間內恐怕是很難回來。”</br> 如意眨了眨眼,看向陳長生道:“陳叔叔。”</br> “嗯?”</br> “你說平安最后會當上個什么官啊?”</br> “平安既得文,也得武,最后會當上什么官還真說不定,得看他自己。”</br> 如意問道:“上馬將軍,下馬相爺?”</br> 陳長生笑道:“若真是如此,平安該是會名傳千古。”</br> “這可怎么辦……”如意嘀咕了一聲,說道:“要是平安以后真這么厲害了,我豈不是不能打他了。”</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悄悄的還是可以打的。”</br> 如意愣了愣,說道:“陳叔叔怎么凈教些壞的。”</br> “瞎說,陳某哪有。”</br> 陳長生道了一句,隨即指了指桌上,說道:“吃菜,都快涼了。”</br> “嗯。”</br> 貍花貓根本就沒在聽他們兩個嘮叨。</br> 半晌過后便是兩幅魚骨架子留在桌上。</br> 兩條魚,吃的它肚兒圓。</br> 吃撐著了。</br> 此刻它動都不想動一下,就想趴著睡個好覺。</br> 如意忽的說道:“對了陳叔叔,晚上有廟會,不如去逛逛吧。”</br> “廟會啊……”</br> 陳長生回想起上一次逛廟會的時候,的確熱鬧非凡。</br> 貍花貓的耳朵動了動,看向了他們二人。</br> “正好晚上沒事,便去逛逛吧。”</br> 陳長生看向了桌上趴著的貍花,問了一句:“貍花要去嗎?”</br> 貍花貓的目光好似在詢問。</br> 廟會是什么?好玩嗎?有好吃的嗎?</br> 它什么都不懂。</br> 如意看向發愣的貍花貓,說道:“它真聽的懂嗎?”</br> 貍花回過神來,看向如意。</br> “喵。”</br> 如意愣了一下,拿著筷子的手都頓了一下,說道:“這貓兒真是成精了。”</br> 陳長生解釋道:“廟會有很多人,很熱鬧,很好玩,還有些千奇百怪的東西,貍花要去嗎?”</br> 貍花聽后來了興致,點了點頭。</br> 如意不淡定了,頓時從桌上站了起來。</br> 這一舉動也吸引了陳長生跟貍花貓的目光,雙雙看向了她。</br> 如意頓了一下,說道:“你聽的懂人話,還會點頭?!”</br> 貍花貓想了想,看向如意后它點了點頭。</br> 如意嘴唇微張,問道:“你不會,是妖怪吧……”</br> 貍花聽后愣了一下。</br> “你變聰明了!”</br> 如意一顫,往后退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