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愣神之后，江成休忽然間反應過來，問道：“為什么，你會說話……”</br> 懷中的劍沒有言語，似乎是不愿意多作解釋。</br> “喂？”</br> 江成休喚了一聲，仍不見其回應。</br> 他頓了頓，又問道：“那你方才說，要走了，又是什么意思？”</br> 【先生來接我了。】</br> “先生？哪個先生，能不能說明白一些？”</br> “喂。”</br> 懷中的劍又不說話了。</br> 江成休愣了愣，卻是忽的有些無措。</br> 要走，要走……</br> “那那那，我怎么辦？”</br> 懷中的劍沒給他回答。</br> 江成休慌了神，說道：“可沒有你這樣的，之前大比我可沒想出風頭，你一走，我可怎么辦，師父要是知道我是個廢材，不得把我皮都給扒了。”</br> 仙劍不語，仍舊沉默。</br> 江成休在這山澗來回走動著，心中也越發焦急了起來。</br> “你說的那位先生什么時候來。”</br> 【馬上。】</br> 隨著那仙劍的回應。</br> 江成休忽有所感，抬起頭來，卻見一抹劍光從那天際之間劃過，落下之際只見一襲青衫，似是落在了山門之處。</br> 江成休張了張口，恍然道：“娘嘞，這不得是個劍仙啊。”</br> 他連忙將劍拿起，背在了身上，朝著那山門之處奔去。</br> 方才落于山門的劍光自然也引起劍山幾位長老的注意。</br> 頃刻之間，劍山之中掠起兩道劍光，不過眨眼之間便落于山門之處。</br> 陳長生抬眼望去，見有兩位負劍之人落于山門。</br> 兩位劍山長老邁步上前，隨即拱手。</br> 陳長生予以回禮。</br> “劍山冬青，見過道友。”</br> “劍山徐誠惶，見過道友。”</br> 陳長生見這二人眉眼之間劍氣環繞，想來是劍道造詣不低，看樣子在劍山的尊位應該也不低。</br> “陳長生見過二位劍仙。”</br> 二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愣了一下。</br> 這個名字，太耳熟了。</br> 當初那荒海之上的一翻整動可是傳遍了整個修仙界的，陳長生之名他們又怎能不知。</br> 冬青劍仙上前，再度拱手道：“原來是陳先生當面，失敬失敬。”</br> 陳長生道：“兩位劍仙客氣了。”</br> 徐誠惶問道：“卻不知陳先生造訪，是為何事？”</br> 陳長生道：“陳某早年間遠游，命飛劍于天地之間歷練，如今此劍正在劍山之中，陳某前來，是為取回此劍。”</br> “在我劍山？”冬青愣了一下。</br>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徐誠惶，然而徐誠惶也是一臉茫然，并不知曉此事。</br> 陳長生點頭道：“此劍的確正在劍山之中。”</br> 冬青不解道：“可是我劍山這么多年來，也不曾發現過山中多了任何一柄仙劍啊。”</br> 陳長生笑道：“陳某的劍，不太起眼。”</br> 徐誠惶回過神來，說道：“說了這么久險些給忘了，失禮失禮，還請陳先生上山一敘，這兒可不是個說事的地方。”</br> “正有此意。”</br> 二位劍仙引著陳長生上了劍山。</br> 眾多弟子也見到了三道劍光從頭頂掠過，不禁議論紛紛。</br> “方才那位高人是誰？”</br> “不曾見過啊。”</br> “這般劍光，比起幾位長老也毫無遜色啊。”</br> “應當是貴客。”</br> 眾弟子也只是議論了一翻便不再言語，事情還多著呢，他們也接觸不到這般高人。</br> 才到殿前廣場的江成休見那一抹見過去了山頂，他頓時便停下了步子。</br> 江成休問道：“喂，剛才那道見劍光，就是你說的先生？”</br> 【嗯。】</br> 江成休張了張口，慌亂之間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你這位先生，有點厲害啊……”</br> 與他比起來，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br> 江成休想了想，說道：“我要將你送上山頂去嗎？”</br> 聽雨劍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回答了一句。</br> 【不用，一會先生會叫我。】</br> “哦。”</br> 江成休道了一句，隨即低下頭來。</br> “話說……”</br> “你能不能再多留些日子。”</br> 【為什么。】</br> “你走了我真解決不了后面的事情。”</br> 聽雨劍卻道：【你可以。】</br> “我可以？哈。”江成休笑了一聲，說道：“太看得起我了。”</br> 他這樣的廢材，可以才怪了。</br> 到時候真相顯露，劍山這么多弟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br> 山頂的竹院之中，冬青劍仙親自斟了一碗茶水，給陳長生遞上。</br> 陳長生道了一句多謝，品了一口后道：“此茶清遠，入口澀苦，但過后甘甜卻更為遠盛，想來冬青劍仙也是好茶之人。”</br> 冬青劍仙笑道：“這茶是我早年間種下的，讓先生見笑了。”</br> “好茶。”陳長生說道。</br> 不管什么事，到了劍山，那總是盡一翻地主之誼的，不然傳出去的話，便是他劍山不懂禮數。</br> 冬青劍仙道：“卻不知陳先生的仙劍此時正在何處，我好命弟子去取來。”</br> 陳長生道：“倒不用這樣麻煩。”</br> 說罷，陳長生輕喚一聲。</br> “聽雨。”</br> 隨著話音落下。</br> 卻見一抹劍光忽的從那山中升起。</br> 仙劍騰躍而起，化作一道劍光直奔山頂而來。</br> “嗡。”</br> 在兩位劍仙的注視之下，聽雨劍恍若驚鴻而來，卻又在剎那之間停滯，懸在了陳長生身旁。</br> 卻見那柄劍毫無光澤，劍身之上也是凹凸不平，像是沾滿了泥濘一般。</br> 冬青劍仙見了這柄劍后愣了一下，“這不是……”</br> 徐誠惶也反應了過來，“這不是成休那小子的劍嗎？”</br> 可不管怎么看，這柄劍都不像是仙劍啊。</br> 至少，配不上面前這位陳先生。</br> “弄這么臟？”</br> 陳長生接過劍來，抬起雙指，在那劍山上輕輕一彈。</br> “叮。”</br> 隨著一聲脆響，卻見那劍身之上不斷有東西脫落，在那一層黝黑之下，泛著銀光的劍身裸露出來。</br> 劍外的一層包裹盡數落去，顯露出他本來模樣。</br> 僅是剎那之間，仙劍大放異彩。</br> 掠起的劍氣使得周圍草木顫抖，清脆的劍鳴聲也顯露出二人耳畔。</br> 冬青張了張口，恍惚道：“當真仙劍也……”</br> 他心中卻又慚愧。</br> 當年成休帶著這柄劍上山，至今已有七年之久。</br> 可這七年之久，他這個做師父的，卻是根本就沒看出任何來。</br> 冬青自嘲一笑，說道：“仙劍就在眼前，多年卻又不識，冬青慚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