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午,卻都是閑著的。</br> 徐大人見沒有人來,不禁說道:“這些日來的人不多啊……”</br> 他倒是有些擔心。</br> 徐大人嘀咕道:“到時候不會沒有多少人吧,這可怎么交差了。”</br> 陳長生道:“這點,徐大人倒是不用擔心,到了明日,人自然就多了。”</br> “昂?”徐大人愣了一下。</br> 陳長生沒有解釋,只是讓徐大人不用太過擔憂。</br> 腰牌是沒發出去幾個。</br> 但這腰牌,也不見得有什么用。</br> 封仙大會的確是拿腰牌入場,但誰認這腰牌啊,想進去的自然就進去了。</br> 下午收工。</br> 徐大人親自將陳先生送回了京兆尹府。</br> 平安本想留徐大人吃飯,但徐大人因為要回去稟告,便只能作罷,約定好下次,但大概是沒有下次了。</br> “陳叔叔,今日順利嗎?”平安問道。</br> 陳長生道:“沒什么人來。”</br> 平安聽后愣了一下,說道:“不應該啊,我聽說封仙大會的事傳遍了大江南北,不少人都來了,怎么會沒什么人來。”</br> 陳長生笑道:“來的要么是混跡江湖的武人,要么就是妖怪修士,他們一般都不管朝廷如何。”</br> 平安張了張口,說道:“這倒也是……”</br> 且不說之前打壓武人的事,妖怪修士,哪里在意這人間的官員如何如何,規矩定了,但聽不聽則是他們的事了。</br> 回到后院,卻見貍花正在跟墨玉下棋。</br> 如意就站在一旁看著。</br> “輸了輸了,又輸了!”</br> 如意不禁道了一句,看向貍花道:“貍花平時不聰明,下棋怎么這么厲害?”</br> 貍花眨眼看向她,問道:“如意是夸我還是罵我?”</br> “夸你夸你。”</br> “哦哦……”</br> 墨玉聽貍花的話不禁笑道:“真是有些不太聰明。”</br> 貍花愣了一下,“有嗎?”</br> 墨淵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貓兒,太有意思了。”</br> 如意抬頭,卻見到了回來的陳先生。</br> “陳叔叔!”</br> 墨淵轉過頭去,隨即喊道:“先生。”</br> 陳長生笑問道:“你們都沒能下的過貍花嗎?”</br> 貍花跳上棋桌,得意道:“貍花深藏不露!”</br> “深藏不露,嗯。”</br> “陳好人好像不信。”</br> “哪有。”</br> 陳長生伸出手來,摸了摸它的頭。</br> 貍花感受著這熟悉的手掌,不禁晃了晃尾巴。</br> 陳長生又看向墨淵,問道:“你今日沒出去?”</br> 墨淵道:“上午的時候出去瞧了瞧,碰到了些不尋常的東西。”</br> “不尋常的東西?”</br> “是邪祟。”</br> 墨淵說道:“上京城里,來了邪祟。”</br>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還有邪祟?”</br> 墨淵道:“我一開始也以為,這么多年下來,那些邪祟都除干凈了。”</br> “是人,還是妖?還是魔?”</br> 墨淵道:“是個妖怪,這妖怪有些古怪,我也沒能看出他的真身來。”</br> “連你都沒看出來。”</br> 墨淵點頭道:“不過那妖怪好像沒有害人的心思,做事的很是隱秘,好像是奔著封仙大會來的。”</br> 陳長生恍然道:“那就不奇怪了。”</br> 大概是想給自己尋個出路。</br> 這些邪祟到底是被天地所厭惡的,將來難免會有一場劫難,但若是能得人道冊封的話,說不定還有些許機會。</br> 如意不解道:“什么是邪祟?”</br> 一旁的貍花說道:“貍花之前就是邪祟。”</br> “啊?”如意愣了一下。</br> “墨玉跟我說的。”貍花道。</br> “墨玉…就是貍花之前說起的那個?”</br> “嗯嗯,墨玉也是邪祟。”</br> 如意嘀咕道:“也沒看出來啊?”</br> 墨淵笑道:“小貍花有四季靈氣青睞,身上的邪氣早已被洗凈了,如今已經說不上是邪祟了。”</br> 如意聽不太懂,但感覺很厲害。</br> 陳長生問道:“只有一個邪祟嗎?”</br> 墨淵道:“暫時只看見了一個,但應該不止,另外我還瞧見了幾個修士,多是人間山野之間的修行人,走的大多都是自然之道。”</br> “話本里面的那種嗎?”如意問道。</br> 墨淵想了想,說道:“大差不差了。”</br> 他又看向先生,說道:“除此之外,便沒有什么異樣了。”</br> 陳長生點頭道:“應該不會有什么事。”</br> 貍花思索著,往前走了兩步,問道:“陳好人,墨玉還在云上府嗎?”</br> 陳長生道:“那倒沒有,墨玉跟劍生花一同出來了。”</br> “劍生花又是誰?”墨淵有些好奇道。</br> 陳長生說道:“一位鬼修,劍法很是了得。”</br> 貍花認真道:“花花很厲害。”</br> 墨淵笑道:“有機會見識見識。”</br> 如意站在一旁,她張了張口,這才發現自己有些插不上嘴。</br> 雖說陳叔叔也沒在她這兒避諱些什么,但自己聽了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真實感,于此這樣說,倒不如說是一種隔閡。</br> 來自于仙人與凡俗之間的隔閡。</br> 如意問道:“都是仙界的事嗎?”</br> “仙界?”墨淵頓了一下,說道:“說是修仙界吧。”</br> “應該…是吧,我沒見識過。”如意說道。</br> 墨淵想了想,說道:“其實所謂的修仙界也沒有想象的那般遙不可及,只是這個地方比較遠而已,而且,那里一樣也有凡人。”</br> 如意微微一頓,張了張口后問道:“我能去看看嗎?”</br> 墨淵說道:“想去自然能去,我可做不了主,得問先生。”</br> 如意看向了陳長生。</br> 陳長生道:“你不是還要去西邊嗎?”</br> 如意說道:“走完了一圈我便沒地方去了。”</br> 陳長生笑道:“走完了再說吧。”</br> “那我走快點。”</br> “也不是說走快點。”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有時候路途遙遠,也并不是指腳下的路,更多的時候,是說的心里的路。”</br> 如意眨眼道:“不太懂。”</br> 墨淵說道:“先生的意思是說,走完一圈人間其實不算什么難事,但關鍵在于,最后留下了什么東西,或許等你到了那修仙界,真正見識了過后,你又會覺得,還是凡間好。”</br> “墨大哥好像很懂。”如意問道。</br> 墨淵無奈一笑,說道:“因為這些年我一直都想回來。”</br> “那便回來唄。”</br> “回來也不是只指回到某個地方,地方是那個地方,但無論人還是事,都有些不一樣了。”</br> 如意覺得有些奇怪。</br> 墨大哥平日里話挺多的,臉上時刻都是帶著笑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br> 但說起這話的時候,卻好似有些落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