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花抱著糖葫蘆啃了起來，糖屑落了墨淵一身。</br> 墨淵不在意，仍由它吃。</br> 這只貓兒實在讓人生不起氣來。</br> 封仙大會還有些時辰。</br> 如意大抵是逛這集市逛的有些累了，便坐在那湖邊歇息起來。</br> 鬢角的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br> 這丫頭不知道是時候起身上就時常有一股汗臭味，但實際上，卻又并不令人厭惡，瞧著那臉上的笑意，又覺得親近，大抵是身上那份如意自由的感覺。</br> “湖不錯。”如意道了一句。</br> 貍花吃完了糖葫蘆，看了一眼后道：“不知道有沒有魚……”</br> 這句話好似是提醒了他們一般。</br> 如意轉過頭來，看向了貍花。</br> “弄根魚竿去。”如意道。</br> “啊？”</br> 貍花愣了一下。</br> 平安說道：“阿姐，這不太好吧。”</br> “釣個魚，難不成還能抓了我不成。”如意說道。</br> 墨淵聽他們說起釣魚，不禁看向先生道：“先生以往好像也喜歡釣魚。”</br> 陳長生道：“偶爾會想。”</br> 如意道了一句：“那便一塊吧。”</br> “等著我！”</br> 說著如意便起身便往一邊跑了。</br> “阿姐你干嘛去。”</br> “笨，當然是找竿子啊！”</br> 平安連忙跟了過去，這姐弟二人好像回到了當年，平安還是阿姐的跟屁蟲，沒有半點京兆尹的威風。</br> 很快二人就回來了。</br> 如意扛著幾根竹竿，平安則是拿著幾根竹條不知道做什么用的。</br> “啪嗒。”</br> 竹竿扔在地上，噼啪作響。</br> 墨淵問道：“只有竿，沒有鉤，如何釣？”</br> 如意說道：“竹條削下來拿火燒一下，彎一下就成了鉤子了，至于餌。”</br> 她指了指地上，說道：“挖開就是了。”</br> 墨淵有些好奇，問道：“那線呢？”</br> 如意說道：“衣裳上拆兩根下來就好了。”</br> “拆誰的？”</br> “拆平安的。”</br> 平安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微微一愣，不禁看向了如意。</br> 他正要開口，卻聽如意道。</br> “平安不準講話。”</br> “……”</br> “乖，回頭阿姐給你買件新衣裳。”</br> “……”</br> 怎么聽都感覺是假話。</br> 墨淵聽后笑了一下，說道：“不用這么麻煩，我這兒有線，魚鉤自然也有。”</br> 他身上的東西，可有不少。</br> 平安眨眼道：“墨大哥連這種東西都隨身帶著？”</br> “我這兒，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br> 墨淵笑了笑，說起來，他也許久沒有整理過自己藏著的這些玩意了。</br> 等墨淵將那魚鉤魚線拿出來。</br> 如意看著那泛著金光的魚鉤，她愣了一下，問道：“這魚鉤……”</br> 墨淵說道：“若是真金，那可釣不了魚。”</br> 真金細軟，自然是不合適的。</br> “這也太像了吧。”如意說道。</br> 墨淵說道：“不值錢的玩意兒。”</br> 至于那魚線，瞧著倒是普普通通。</br> “這線也挺好。”</br> “蠶絲。”</br> 千年冰蠶絲，這東西他那有一大把，之前下面的人制衣服的時候留下的。</br> “釣魚釣魚！”如意道了一句，隨即便穿起了魚線跟魚鉤。</br> 平安看著阿姐嫻熟的手法，不禁問道：“阿姐以前經常釣魚嗎？”</br> 如意說道：“就這兩年經常釣，偶爾沒盤纏了，就會釣魚吃要么就拿去集市上賣了，平時閑了也會給貍花釣些。”</br> 貍花點頭道：“如意之前釣上了好大一條魚，比貍花都要大。”</br> 平安笑了笑，雖說聽著好像阿姐過的不是很好，但那臉上的笑意卻不會騙人，也沒有盤纏倒是其次，在他看來，阿姐只要過的開心就好。</br> 幾人豎起了魚竿。</br> 陳長生自然也加入了其中。</br> 如意弄了根樹枝開始挖地龍，也就是蚯蚓，這東西魚兒要吃，但比起醪糟面團之類的要差些，不過也夠用。</br> 穿好魚餌后便拋竿。</br> 坐成一拍，就這么等著了。</br> 貍花來到如意身旁，它眨了眨眼，問道：“貍花也要釣魚。”</br> 如意摸了摸它的頭，說道：“下次讓貍花釣，要是被人瞧見了可不好。”</br> 貍花也沒鬧，答應了一聲便說道：“那如意要釣一條大魚上來。”</br> “貍花這么說，那就一定能釣大魚。”</br> 墨淵盤坐在湖邊，他看著那平靜的湖面，偶爾回過頭來看向身旁的幾人。</br> 其實這么些天來，他偶爾會覺得有些違和。</br> 好像是在荒海打殺的多了，這樣平靜的日子反倒讓他有些不太習慣，但不可否認的，這樣的日子的確讓他感到舒心。</br>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br> 挺好。</br> 陳長生開口道：“若是不想回去，那就多玩幾日，北滄的事，陳某可以托人幫你打點一二。”</br> “先生認識荒海的水妖嗎？”</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或許有幾分薄面。”</br> 墨淵反應了過來。</br> 這荒海之地，多以龍裔水妖稱王，先生一句話，大概沒人會不給面子。</br> 墨淵說道：“再看吧……”</br> 釣魚的幾人坐了一排，著實有些顯眼。</br> 目光一瞟便能瞧見。</br> 燕子劃過湖面飛來，落到岸邊。</br> 陳長生目光望去，卻見那燕子落在了他的身旁。</br> 燕子開口吐人言，說道：“先生好雅興。”</br> 陳長生道：“閑來無事。”</br> 平安和如意自然也聽見了那燕子說話。</br> 二人一頓，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br> 這燕子，大概也是妖怪。</br> 陳叔叔認識的妖怪可真多。</br> 燕子說道：“這湖山湖的水至來都好，魚也多，也是得益于這湖底的一只魚妖。”</br> “魚妖？”如意眨眼道：“湖底下有妖怪？”</br> 燕子點了點頭。</br> “那我們在這釣魚……”如意有些擔心道。</br> 燕子看向她道：“那魚妖只是在此地修行而已，也時常有人在此地釣魚，也并沒有見它作惡，應當是善類。”</br> “那便好……”如意松了口氣。</br> 燕子說道：“再者說，有貓兒在此，那魚妖也不敢造次。”</br> 說著它看向那貓兒。</br> 這時才發現貍花睜著眸子盯著它，久久沒有挪開目光。</br> 如意低頭看去，隨即伸手敲了一下貍花，說道：“這是陳叔叔朋友，可不能打人家。”</br> 貍花回過神來，摸了摸頭，也沒解釋。</br> 燕子笑了笑，說道：“貓兒捉鳥，向來是天性，無礙的。”</br> 貍花聽到這話眼前一亮，說道：“那貍花能抓你一下嗎？”</br> 燕子輕咳了一聲，“這……”</br> “你剛才還說可以的。”貍花真誠發問。</br> 可隨即貍花的腦袋又挨了如意一下。</br> “哎喲，如意怎么又打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