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br> 忽聞一陣鑼鼓之聲響起。</br> “開始了開始了！”</br> 街道上的人都仰起頭朝著那湖山湖中看去。</br> “巳時二刻已到！！”</br> “開壇，祭天！”</br> 隨著一道道聲音傳遍整座湖山湖。</br> 嘈雜之聲響起片刻，隨即便見眾人涌向岸邊，隨之聲音淡去，逐漸平靜下來。</br> 卻見一艘小船從岸邊而起，直去那中心破舊的樓閣。</br> 船上首位身著祭服，腰跨桃木，頭頂天師高帽，手中持三柱香燭，昂首于那船頭之上。</br> “咚，咚，咚咚……”</br> 岸邊又聞鼓聲響起，氣勢逐步攀升。</br> 隨著那艘小船靠近那船樓，鼓聲也越發密集了起來，那撲面而來的磅礴氣勢不禁讓人捏緊了手心，心也隨之而動。</br> “船上的人是誰？”如意好奇問道。</br> 平安說道：“是司命。”</br>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位司命身上。</br> 只見那位司命邁步踏上樓閣，順著樓閣外的臺階環繞而上，直至那樓閣頂上。</br> 那里已有一具大鼎擺放于此。</br> 司命將劍、香燭、黃紙，一一擺上。</br> 長舒一口氣，聽那鼓聲孱動。</br> “咚！”</br> 鼓聲忽的停滯。</br> 司命抬起手中之劍，挽起一抹劍花，將那黃紙帶起。</br> 抬手一點。</br> “燃！”</br> 隨著話音落下，卻見那黃紙忽的燒起，火光展露在其眼中。</br> 司命放下劍，端起一旁放著的香燭。</br> 將那三支大香湊近，由黃紙引燃。</br> 幾縷青煙從那香燭之上升起。</br> 司命持香低頭，口念祭詞：“感天地之造化，慰世間之黎民，太平久遠，百姓安康，卻道此間妖魔頻出，正神缺乏，天子念及于此，展封仙之會，敕人道正神。”</br> “佑我山河！佑我百姓！”</br> “天子之念，上達天聽！”</br> 司命舞動手中香燭，見那青煙裊裊環繞，最終落于那大鼎之中。</br> 湖邊眾人的目光望去。</br> 唯見那青煙從樓閣之顛升起，直去天穹。</br> 有人扣手求愿，或求風調雨順，或求親人安康，低聲念叨，皆是真誠。</br> 司命握劍，再作法師。</br> 舞劍而動，口中念念有詞。</br> 一翻下來，渾身是汗。</br> 雙指抹過劍鋒，回過身來。</br> 司命的目光望向四周，開口道：“令牌為證，天香燃盡為令，凡上樓閣之顛，燃盡三柱香，可為正神！”</br> 司命輕躍而起，腳踏樓閣垂脊，緩緩落于那樓閣一旁的船上。</br> 小船滑動，離開了湖中心。</br> “咚！咚！咚……”</br> 鼓聲再度響起。</br> 那平靜的湖面好似在這一刻也掀起了些許波瀾。</br> 墨淵側目望去，忽的感到一股肅殺之氣。</br> 湖岸邊不知有多少人或妖蠢蠢欲動。</br> 他們的目光皆是盯著那鼎中的三支香燭，要么在等待，要么就是在觀望。</br> 好像誰都不想去當這個出頭的人。</br> 墨淵提起了魚竿，見沒魚兒上鉤，與先生說道：“先生，他們好像有些等不及了。”</br> 陳長生的目光望去。</br> 正在抬頭之際。</br> 卻忽聽一道龍吟聲響起。</br> “吼吟！”</br> 這道龍吟并不純粹，但卻足以騙過許多人。</br> 只見一位女子輕躍而起，翻身之間，化作真龍姿態，涌向那樓閣。</br> 鹿角、蛇首、兔眼、蛇項、蜃腹、魚鱗、鷹爪、虎掌、牛耳。</br> 青光傍身！</br> 青龍環繞于那樓閣周圍，盤旋而動。</br> 那湖邊響起驚呼之聲。</br> “真，真龍！！”</br> “是龍！！”</br> “這，這這……”</br> 有人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嘴唇顫抖。</br> 卻也有人被嚇了一跳，連連后退。</br> 有人下跪叩首。</br> 頓時之間，岸邊亂作一團。</br> 驚呼聲，叩拜聲在這岸邊響徹不絕。</br> 卻忽見那所謂的‘真龍’俯下龍首，口中念道：“龍仙龍蓉愿護香鼎！直達天聽！”</br> 在那岸邊的司命心中驚駭不已。</br> 他連忙后退，顯然也是被此情景給驚道。</br> “這世上，竟真的有真龍……”</br> “天佑我大襄！！”</br> “天佑我大襄啊！哈哈哈……”</br> 司命大笑著，隨即連忙跪地拜服，身后一眾官員也不敢站著，接連跪下。</br> 這樣的障眼法，騙過了所有凡人。</br> 而真正看出來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皺起了眉頭。</br> 燕群目光看著那所謂的‘龍仙’，心中不禁暗道：“蛇妖幻龍？”</br> 這蛇妖，當真是好手段……</br> 墨淵看了一眼盤旋于樓閣外的‘龍仙’，目光透過幻象，一眼便看出了其真身。</br> “這蛇妖，膽子還挺大。”墨淵說道。</br> “蛇妖……”平安猛的反應過來，看向墨大哥道：“不是真龍？”</br> 墨淵笑道：“障眼法罷了。”</br> 平安愣了一下，問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平安真笨。”如意說道：“最后冊封正神，到底還不是官家說了算，明白了嗎？”</br> 平安反應了過來，“她是想騙過所有人？”</br> 他張了張口，說道：“何不拆穿？”</br> 墨淵笑了笑，說道：“你看周圍的人，還有那所謂的司命都在干嘛，你此刻上去拆穿，有幾人會信你？”</br> 平安張了張口，見那百姓與官員皆因此癲狂，叩首拜‘龍’，如此情形，又怎可能說的明白呢。</br> 正想著，卻忽聽一聲呵斥傳來。</br> “哪來的蛇妖！裝的什么真龍！？”</br> “呔，吃我一棍！”</br> 忽見一道身影忽的朝著那湖中心竄去。</br> 化作人形的猴子從耳中抽出長棍，朝著龍蓉揮去。</br> 龍蓉眉頭一皺，抬起尾來掃去。</br> “嘭！”</br> 掃之余威將那猴妖打飛出數丈。</br> “呵！！！”</br> 猴妖吃痛，面目猙獰。</br> “好痛好痛好痛……”</br> 猴妖搓著身上，隨即看向龍蓉道：“你這小蛇，下手還挺重！”</br> 此番變故倒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br> “這猴子……”</br> “也是膽大。”</br> 為什么沒有人上，其實也很簡單。</br> 大家都知道，拆穿是拆穿不了的，此刻再上去與那龍仙作對，難免會落人口舌，到時候定然會吃大虧，說不定正神也會因這些凡人話語而失。</br> 都看的明白，唯獨這猴子要上去鬧一鬧。</br> 墨淵見此一幕也不由得發笑，說道：“有趣有趣。”</br> 龍蓉看向那猴子，說道：“你這潑猴，速速退去！”</br> 猴子撓了撓頭，說道：“你這騙人的妖精，怎好意思讓你猴爺爺我退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