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山上的飯菜要比之前在西北牢獄之中的好一些。</br> 并不是餿的,只是比較少罷了。</br> 大概也都是一些剩菜剩飯。</br> “你不吃嗎?”胖姑娘問道。</br> 陳長生笑道:“陳某是修道中人,辟谷無需吃飯。”</br> 胖姑娘聽后眨眼道:“你是道士?”</br> “修道中人不一定是道士。”</br> “哦哦,我知道,你是信道的人,也就是道士常說的居士,對吧。”</br>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br> 胖姑娘吃著飯,好奇的問道:“修道有什么好的嗎?真的會像話本小說里面那樣,會使神仙手段嗎?”</br> “你覺得修道中人應該會什么?”</br> “呼風喚雨?”</br> “風雨皆有天時,雖可召來,卻不合天數,會有因果。”</br> “聽不懂。”</br> 陳長生笑道:“修道修道,也不一定要會神仙手段才能算是修道,許多信道修道的人,多數都是為了修身養性明悟本心。”</br> “你剛才還說能召來風雨的。”</br> “是可以。”</br> 胖姑娘搖頭道:“我不信。”</br> 陳長生說道:“那你信不信夜里會有一場大雨?”</br> “哎呀!”胖姑娘說道:“那不能算,要是真下了雨,那也說不定只是碰巧而已,應該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才算神仙手段。”</br> “那可不成,這很費功力。”陳長生說道。</br> 胖姑娘很是好奇,但聽到這話卻又不再糾纏了。</br> “哦……那好吧。”</br> 誰料入夜過后真的下了一場大雨。</br> 天上電閃雷鳴,大雨聲不止。</br> “淅瀝瀝!”</br> “噼啪!”</br> 外面閃過一道雷光,驚的眾人都難以入眠。</br> 胖姑娘嚇的下巴上的肉都抖了抖,說道:“真讓你說中了,不僅下大雨,還打了雷!”</br> 正說著,卻見外面的門被打開了。</br> 先前的那一伙山匪推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進了門。</br> “進去!進去!”</br> 白發的老者哎喲了一聲,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br> “哼!”</br> 山匪冷哼一聲,說道:“老實待著吧你。”</br> 留下這一句話后,他們便離開了這里,再度將門給鎖了上來。</br> 陳長生看向那白發老者,不禁說道:“有意思沒意思?”</br> 老者咧嘴一笑,說道:“有意思,哈哈哈……”</br> 這老者其實不是別人,真是的,通天江的老龍王應征。</br> 胖姑娘聽后一頓,問道:“你倆認識啊?”</br> 老子與陳長生幾乎是同一時間說道:“不認識。”</br> 胖姑娘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br> 陳長生將手枕在腦后,嘆了口氣道:“你該是有多閑,才來這找樂子。”</br> 老龍王打量了一下這處牢房,說道:“這多新鮮啊?好些年沒被關過了。”</br> 他又看向陳長生,笑道:“倒是你,大名鼎鼎的陳先生怎么受了牢獄之災啊,哈哈哈……”</br> 陳長生笑道:“你就笑吧,也不怕你那老牙掉了。”</br> “老夫牙口好的不得了。”</br> 陳長生搖了搖頭,隨即問道:“墨淵怎么樣了?”</br> 老龍王聽后也正經了起來,說道:“還算好,傷勢算是穩定了下來,但那東西……實在是無法根除。”</br> “陳某回頭想想辦法吧。”</br> “你是該想辦法,人可是幫你受的罪,你倒好,一溜煙就三年沒見人影。”</br> “陳某這是沒辦法。”</br> “誰知道你的呢。”</br> 胖姑娘聽著他們二人說話,她不禁眨眼問道:“你們未免也太輕松了些吧?”</br> “昂?”</br> 陳長生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俗話說越是怕他越是會來,倒不如就當是無所謂。”</br> 老龍王說道:“你說的在理,等明個我就讓他們給你拖出去砍了。”</br> 陳長生道:“要砍也是先砍你,我這一看就是家境不錯,瞧你這灰布破衣的,看著就沒拿不出錢,第一個砍的說不定就是你。”</br> “是你!”</br> “是你!”</br> “你!”</br> “你才是!”</br> 胖姑娘有些傻眼。</br> 她怎么覺著這兩個人像是小孩子爭嘴一樣。</br>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br> 老龍王轉過頭看向她,說道:“誒,你這妮子,笑什么笑,不準笑。”</br> 胖姑娘連忙捂嘴,擺手道:“我不笑了。”</br> 她頓了一下,卻又說道:“可是真的很好笑啊。”</br> 陳長生看向老龍王,說道:“瞧你,丟不丟人。”</br> 老龍王道:“就我丟人了?”</br> 他輕哼一聲,好似是有了小脾氣了。</br> 二人平靜了下來。</br> 老龍王這才說起了正事,問道:“所以你是打算待多久?”</br> 陳長生搖頭道:“我可沒打算在這歇腳,估計明天就出去了。”</br> “哦……”</br> 老龍王問道:“那外面的那些人呢?”</br> “送官。”</br> “嗯?”老龍王愣了一下,問道:“送官?”</br> “對啊。”</br> “干嘛不一并砍了,何必多此一舉?”</br> 陳長生說道:“全砍了又有什么用呢?今天殺了這個,明天又出來那個,你難不成還每天守在這兒一個個殺?”</br> 老龍王聽后道:“你想的也真夠多的,按我的性子,多殺幾次,殺的他們怕,就沒人敢干這事了。”</br> 陳長生搖頭道:“自古以來,強盜山匪不斷,歸根結底是律法未能落實,要么便是官匪勾結,狼狽為奸,故而導致強盜山匪層出不窮,再者說了,做強大的人里面其實也并沒有多少是自己心甘情愿來做這些的。”</br> “知道艱難,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br> “按你的意思說,這些人就可以饒恕了?”</br> “當然不能。”</br> 陳長生說道:“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們提起刀殺人的時候就應該明白,殺人者人恒殺之。”</br> “說到底你還不是要殺他們嗎?”</br> 老龍王指著他,說道:“我最不喜歡你這一點,滿口道德仁義,到頭來卻還是要把人給砍了。”</br> 陳長生笑道:“你個匹夫懂個什么,這是道理。”</br> “對對對,道理。”老龍王十分不屑。</br> 在他看來,他一巴掌打死一座城的人,又何必麻煩這些。</br> 胖姑娘有些傻眼,她發現自己有些聽不懂他們的話。</br> 現在是什么處境?</br> 為什么他們一點不擔心的一樣,甚至還商量起了這群山匪怎么死。</br> 難道不該考慮一下自己會不會被砍死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