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多到陳長生都講不完。</br> 先生本來說的很是盡興，但慢慢的卻是打起了哈切，索性就一只手撐起了下巴，慢慢的說著，但誰料說了沒多久就沒有了聲音。</br> 當金三爺抬起頭來看去的時候，卻見陳先生已經打起了盹，似乎是睡了過去？</br> 金三爺低頭看了一眼書上的內容，他也只寫到了一半而已，還有很多都沒有寫完。</br> 先生剛才說到了大景的事情，說到了那位劉懷仁劉縣令，話語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后面的事著實讓金三爺好奇，先生口中的故事要比那史料中記載的還要精彩多。</br> 金三爺見先生睡著，便不再打擾。</br> 他舒了口氣，心中不禁想到。</br> 或許許多事情本該就是不完整的，缺一些少一些，才讓人心中難忘。</br> 金三爺舒了口氣，接著他便叫茶樓的小二拿了那一張毯子給先生蓋著。</br>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陳先生能在這樣吵鬧的環境中睡著，可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陳先生畢竟是陳先生，他本就不同于常人。</br> 金三爺點了點頭，隨即坐在一旁完善起了故事。</br> 先生說的很快，所以他很多都是用簡潔的語言記錄的，為了防止自己年紀大了，忘記先生剛才說的內容，他也需要馬不停蹄的將缺少的地方給補上去。</br> 當他安靜下來做一件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外界的聲音全都被隔絕了，他這時也明白為什么陳先生能睡得著了。</br> 寫著寫著金三爺卻突然頓住了筆。</br> ‘商陸……’</br> 剛才說起這個人的時候，先生明顯頓了一下。</br> 金三爺認為，或許這個名字會給他帶來別樣的驚喜。</br> 但現在你還不是時候，他需要將后面接他說的東西都及時弄好了之后，再去查一查。</br> 這位商陸，與西蕭有些關系嗎？而且是存在于史書之中的。</br> ‘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常少卿。’</br> 金三爺本就是一個很推崇于常少卿的人，其實更多的是他認為商陸沒有多大，可能會超越常少卿，但這也只是他以為而已。</br> 陳長生打個盹的時間天色便暗淡下來。</br> 他一直從中午的時候睡到了下午黃昏。</br> 讓他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一片昏黃之色，這也不禁讓他愣神。</br> 有時候在這樣的時間醒來，實在是讓人恍惚。</br> 片刻后陳長生回過了神來。</br> 這個點茶樓里面基本上沒什么人，陳長生之前在這里做說書先生對此再熟悉不過了，等過了飯點，人便會多了。</br> 陳長生轉過頭去，卻見金三爺仍在奮筆疾書。</br> 金三爺感受到身旁的動靜，他頓了一下，抬起頭來，這才開口道：“先生醒了啊……”</br> 陳長生揉了揉眉心說道：“睡的有些久了……”</br> 金三爺笑了一下，說道：“不算久，先生想要休息，多久都行。”</br> 陳長生看他好像還沒寫完的樣子，于是便問道：“你一直在寫？”</br> “嗯。”</br> 金三爺點頭道：“記的快，后面自然還是要潤筆的。”</br> “吃了飯了嗎？”</br> “沒呢。”金三爺反應過來，說道：“正好到了時辰，我這便吩咐人去做來，先生便不同吃些吧。”</br> 陳長生點頭道：“也好。”</br> 茶樓里面吃飯很是隨意，之前陳長生做說書先生的時候，便是伙計做的飯菜，時常對付兩口，說不上好吃，但卻能吃飽。</br> 不多時，飯菜便端了上來。</br> 陳長生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茶樓的伙食比以前好多了啊。”</br> 金三爺笑道：“茶樓的伙計之前在酒樓后堂幫過工，學了這么幾手，算是撿了個便宜。”</br> 陳長生嘗了嘗，滋味也很不錯。</br> 吃了兩口后，他卻是頓了一下，問道：“曹發呢？”</br> 金三爺道：“正午時來了一趟，我一時脫不開頭，便讓茶樓里的伙計帶他出去了一趟，算算時辰，也快回來了。”</br> “什么事要去這么久？陳某見他好像也有些腿腳不便。”</br> “去看一位故人。”</br> 陳長生聽后頓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哦……”</br> 金三爺話沒說全，但大概也清楚這所謂的‘故人’又是誰。</br> 陳長生道：“陳某之后應該會去上京城一趟，順便的話，也能查查是什么原因。”</br> 金三爺聽后一頓，說道：“會不會麻煩先生？”</br> “不麻煩。”</br> 陳長生道：“順手而已，而且陳某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他壽元被竊的，我隱約間覺得，這有可能不是妖魔作祟。”</br> 金三爺聽后微微點頭，這事本身也很復雜。</br> 離開了茶樓之后，陳長生就去李二哥的酒肆里打了一壺酒，雖說如今掌管酒肆的已經不是李二哥了，但還是能給陳長生一種熟悉感。</br> 買了一壺酒后，陳長生就往城外走去。</br> 一路出了城門，便朝著遠處青山之中的道觀而去。</br> 多年未歸，青仙觀也變了模樣。</br> 之前山上好大一片空地，只是挖了出來，如今都已經蓋好了樓閣。</br> 一眼望去山上的弟子也多了許多。</br> 陳長生一路走上山門，一直來到觀門前。</br> “見過居士……”</br> 門口道童行了一禮，隨即道：“天色漸晚，上香也過了時辰，居士若是上香，恐怕要等到明日才行了。”</br> 陳長生道：“陳某前來拜訪玄誠子道長，麻煩小道長前去通報一聲。”</br> 道童頓了一下，問道：“不知居士名諱？”</br> “陳長生。”陳長生道。</br> 道童點了點頭，隨即便前去通報了。</br> 過了一會之后，回來的就不止是道童了，玄誠子親自出來迎接。</br> “陳先生近來可好？”</br> “有勞道長掛記，陳某一切都好。”</br> “先生快請，快請。”</br> 周圍的道童或者觀中的弟子看到這一幕都感到有些驚愕，青仙觀作為大襄境內唯一的正統道觀，他們從未見過觀主這樣恭敬的對待過一個人。</br> 一群弟子默默的討論了起來。</br> “這人是誰啊？”</br> “不知道的，觀主竟然都親自出來迎接。”</br> 這些弟子都是后輩了，知曉陳長生的自然也沒多少，但是早些年的一些弟子倒是見過陳長生，不過大概率印象也不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