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對此感到尤為驚愕,且不說那府邸他來這兒的時候便沒掛什么牌匾,后來的時候,也沒人跟他說起過此事。</br> 于是他便問道:“那里當真是曾經禹王的府邸?為何我來此這般時日,卻從未有人與我說起過?”</br> 陳長生說道:“大概是因為過去的太久了,記得的人也寥寥無幾了。”</br> 禹王,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br> 在加上之前青山城遭義軍入城,錯雜之下,便也沒剩什么人知道了。</br> 所以說,歲月真的會讓人忘掉許多東西。</br> 魏王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倒是想請教先生一二,若是如今所住乃是景時禹王府邸,那本王再住在那府邸之中是否會有些不妥?”</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魏王爺不必擔心,天下如今而非景時,景人,襄人,北漠人,早在許多年前便已融合,對于這般事情,也不會有什么人過于在意了?!?lt;/br> 魏王點了點頭,說道:“那便好,倒是省得麻煩了?!?lt;/br> 他回過神來,問道:“卻不知陳先生在哪高就?還是說與玄誠子道長一般,亦是修行中人?”</br> 陳長生笑道:“陳某不過是個游人罷了。”</br> 魏王明白了過來,隨即問道:“那陳先生定然是去過許多地方咯?”</br>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這倒是?!?lt;/br> 魏王隨即開口問答:“早年時本王曾與一位江湖武人相交甚好,前些年他忽的告訴我說他要去往仙界,撐著一艘小船便去了海上,走的時候告訴我說,他去的乃是蓬萊仙島。”</br> “從此,他便一去不回了?!?lt;/br> 魏王接著問道:“卻不知,先生聽說過這蓬萊仙島嗎?”</br> 陳長生聽后倒是一頓,問道:“魏王爺的那位故友,可是一位刀客?”</br> 魏王頓了一下,說道:“先生怎知?”</br> “先前的時候,陳某也聽人說起過有位刀客去了蓬萊仙島,直登仙界了。”</br> “此事,莫不是真的?”</br> 陳長生看向魏王,問道:“得看魏王爺問的是什么了,是蓬萊仙島是否存在,還是說世上是不是真有仙人。”</br> 魏王爺聽后笑了笑,說道:“自然是蓬萊仙島,其實說來,本王對那所謂的仙道并不感興趣,只是那所謂的蓬萊仙島,聽了總是會讓人好奇而已?!?lt;/br>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據陳某所知,這蓬萊仙島之名,似乎也只是人傳出來的,也無從考究,可對?”</br> 魏王搖頭道:“這個本王倒是不知曉了,也不曾查閱過這些。”</br> 陳長生說道:“取了個名字叫蓬萊仙島,卻也不見得就真是仙人之島。”</br> 那座島他倒也是知曉。</br> 也并非是什么仙島,只是個飛舟港口所在之地罷了。</br> 就好像是人間與修仙界的樞紐。</br> 玄誠子亦是認同道:“陳先生所言不錯,所謂蓬萊仙島,也只是某人口中臆想而出的名字罷了?!?lt;/br> 魏王爺頓了一下,說道:“那豈不是說,本王那位朋友一去不還,乃是丟了性命?”</br> 陳長生說道:“人各有機緣,也不見得就是如此,魏王爺也應當相信你哪位朋友才是。”</br> 魏王爺頓了一下,隨即卻是擺了擺手。</br> 魏王爺嘆道:“我倒是不明白,世人一個個都想著成仙長生,有的甚至因此變得魔怔,這長生成仙又有什么好的?!?lt;/br> “修行一詞,在那些神鬼志異里被污名化了?!蔽和鯛斦f道:“修行便是修行,與長生成仙應當是兩種概念,修行的目的,也不是單純的為了長生或是成仙才對?!?lt;/br> 陳長生聽到此言道:“魏王爺對修行頗有理解。”</br> 魏王爺笑道:“與道長相識許久,偶爾吃茶閑聊,總是也明白一些道理。”</br> 三人在這涼亭之中聊到下午。</br> 魏王爺起初倒是對這位先生不是那么在意。</br> 但越是往下聊,卻越是覺得驚愕。</br> 這位先生,好似什么都懂一般。</br> 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修行長生,政治,軍事,經濟,幾乎就沒有這位先生答不上來的。</br> 說他是位道行高深的修士,但許多時候說起話來卻又只像是個頗有學問的讀書人,這樣的反差讓魏王對這位先生更是好奇了起來。</br> 第一印象,便是認為眼前的先生見識頗多。</br> “如今世道商人低賤,但本王卻很看好商人,在以往戶部的記述之中,商稅占比雖不算高,但實際上,這股力量卻一直在增長……”</br> “商人的走動也關系著許多東西……”</br> 魏王爺頓了一下,卻是說道:“可本王的看法卻與世理存在了沖突,若重商道,便會落人口舌,且有言道官不與民爭利,但若無利益牽扯,這商道何來發展,故而頭疼……”</br> 陳長生聽著魏王對商人的理解,隨即開口道:“魏王爺看待事物有新的方面,這尤為可貴,商人的地位的確低下,但若是加以管制與利用,那的確可以起到關鍵的作用,甚至于,商人能關系著一個國家的存亡。”</br> 魏王爺聽后一頓,說道:“卻也不見得會這樣嚴重吧?”</br> 陳長生道:“若是商稅超過每年國庫入賬的一半的話,魏王爺興許便能感覺到商人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了?!?lt;/br> 魏王爺聽后無奈笑道:“先生這不是說笑?商稅怎會超出一半之數,這不可能,不可能?!?lt;/br> 陳長生也沒再多說什么而是說道:“或許在不久之后,魏王爺便能夠看到一些苗頭。”</br> “先生可是發覺了什么?”魏王爺問道:“莫非商人要大興?”</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卻也說不準,只是有這種可能而已,但其實,早便有些許痕跡顯露出來了,魏王爺應當知曉那唐氏商行,商人一道,在這亂世之中,定會有大用?!?lt;/br> 魏王爺頓了頓,隨即思索了起來。</br> 提起那唐氏商行,他便有些不悅。</br> 早年的時候,他可是吃了個虧的。</br> 但他卻又不得不承認,那唐氏商行,的確有不小的能量。</br> 天下各地的商路七成都是唐氏商行所開。</br> 其所牽扯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