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住哪？”</br> “青山城。”</br> “哦哦……”</br> 方妙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有些遠了，天黑之前不知道能不能趕回去。”</br> “這對陳某來說，應當是不礙事。”陳長生說道。</br> 方妙反應了過來，說道：“也對。”</br> 畢竟先生會仙法，或許眨一下眼睛就回去了。</br> 方妙想了一下，說道：“那這樣說的話，也算還早，不如我請先生吃飯吧。”</br> 陳長生看了她一眼，說道：“不妨改日吧，一會興許會有客人來尋陳某。”</br> “這樣嗎……”</br> 方妙頓了一下，她張了張口，問道：“那先生住青山城哪里？哪條巷子？”</br> “船風巷子，巷子進去右轉，最里面那家便是了。”陳長生說道：“閑時倒是可以來玩。”</br> “嗯好。”</br> 方妙笑了一下，說道：“那改日我再去找先生。”</br> “嗯。”</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與其道別，“那就先告辭了。”</br> “嗯。”</br> 方妙望著這位遠去的先生，所見那一襲青衫，還是與當年在水盡城時所見那般隨和氣派。</br> 她抿了抿唇，她覺得先生人很好。</br> 但自己多少是有些高攀不起。</br> 她不禁在想，到底是自己眼光高了，其實說來，走了江湖之后，倒是也遇到過不少對眼的人，但總覺得就是差了一點，大概……</br> 大概是因為當年先生救下她的那驚鴻一批，故而才使得她難以忘懷吧，總是不自覺的會與這位先生去比對。</br> 唉……</br> 方妙也很是頭疼。</br>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都還好。</br> 要么不嫁，要么就嫁那個自己一直惦記著的人。</br> 江湖兒女向來都沒有將就一說。</br> .</br> .</br> 早間的時候，魏王爺說會派人來取那畫像。</br> 但到了入夜，他卻是決定自己親自前往。</br> 這一次他沒帶侍衛，獨自一人就來了船風巷子。</br> “喲。”</br> 魏王爺一進巷子，就聽到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傳來。</br> “這不是魏王爺嗎。”</br> 坐在門口編鞋的歐陽風似笑非笑的看著魏王爺。</br> 魏王爺看了他一眼，隨即走上前去，開口道：“你這樣本事的人，還需要在這兒編草鞋玩？”</br> 歐陽風瞧了他一眼，說道：“你是王爺，哪知道柴米油鹽貴，老夫這一分一毫都得自己掙，哪比得上你？”</br> “那是市井小民做的事情。”魏王爺說道：“你能獨自一人殺我十來個護衛，現在又來講這種話？”</br> “老夫早就不混江湖了。”歐陽風笑道。</br> 魏王爺瞧了他一眼，說道：“那著實是太可惜了，不如這樣，你跟本王混，本王保你榮華富貴。”</br> 歐陽風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就你？”</br> 魏王爺頓了頓，搖頭說道：“你們這巷子里的人就沒一個是瞧得起本王的，也是奇了怪了。”</br> 歐陽風笑了一下，說道：“這話倒是沒錯。”</br> 魏王爺往前走了一步，坐在了門檻上。</br> “我說真的，我是真想招攬你。”</br> “不去不去。”</br> 歐陽風擺手道：“不自在，跟人混，沒好命。”</br> “那陳長生呢？”</br> “那是我欠他的，他救了我一命。”</br> “本王也能救你一命。”</br> 歐陽風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魏王，問道：“知道煞血道嗎？”</br> 魏王爺說道：“江湖上最亂的地方？”</br> “不錯。”</br> 這所謂的煞血道，其實就是個幾不管的地方。</br> 當年的時候，這里乃是一條獨屬于江湖人的黑市，因為坐落在各個州府的分界之間，幾處難管，故而聞名。</br> 而后來七王之亂，也使得這個地方真正的成了一個無人管轄之地。</br> 這樣一個不法之地，成為了江湖人與一些亡命之徒的棲息之地，幾乎沒人敢去指染。</br> 當初的時候，晉王滅蕭王，便是在這煞血道前停了下來，不是因為敵不過，而是不值，與其相爭，無異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br> 歐陽風點頭道：“你要是能把那里打下來，我就跟你。”</br> 魏王爺聽到這話頓時一愣，隨即卻是笑道：“那可說好了？”</br> “你還真敢應啊。”</br> 歐陽風說道：“我這么跟你說吧，像你這樣的王爺，再來三位，還得從三面包抄，才有可能拿下來，你就別做這青天白日夢了。”</br> “你該不是怕了吧？”魏王爺道。</br> 歐陽風擺手道：“你少激我，總之，我是不會跟你的，我這過的好好的，可不想趟這些渾水。”</br> 魏王爺吧唧了一下嘴，說道：“這煞血道，跟你有什么關系嗎？”</br> 歐陽風停頓了一下，搖頭道：“沒什么干系……”</br> “是嗎……”</br> 魏王爺卻是不信的。</br> 但事實上，歐陽風與這煞血道的關系可不淺。</br> 當初還是黑市的時候，便是他一手打造的，支撐著門下大部分的開支，只是如今已經易主了。</br> 當年的時候，他也是在那里得到的《九陰功》，所有的一切也是從那里開始的，算得上是一個久遠的記憶了，多少有些懷念。</br> 魏王爺道：“你話反正是說出口了，可沒有變卦的說話，但本王大度，便退一步，若是往后本王真的將那煞血道給打下了，你便欠我一個人情，要幫我做一件事，如何？”</br> 歐陽風不答，只是低頭編著草鞋。</br> 魏王爺笑道：“就這么說定了。”</br> “誰答應你了？”</br> 魏王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也不理歐陽風說的，朝著那陳長生的院子走去。</br> 歐陽風瞧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便也沒有在意。</br> 他只當今日是說了些玩笑話。</br> 魏王爺來到陳長生院子門口，伸出手來敲了敲門。</br> 可院子里卻沒有回應。</br> 卻又忽的聽到一陣腳步聲。</br> 接著陳長生的聲音從巷子外傳來。</br> “編草鞋呢？”</br> 歐陽風抬起頭來，點頭笑道：“改日拿到街上去賣去，掙一碗粉面錢。”</br> “挺好。”陳長生笑道。</br> 歐陽風道：“有人找你。”</br> 陳長生聽后轉頭看去，卻見魏王爺正在門口等著他。</br> 魏王爺看向陳長生，說道：“你回來的倒是巧。”</br> 陳長生道：“的確是巧了。”</br> 陳長生前去開了門，魏王爺跟在他身后進了院子。</br> 魏王爺見他就這么坐下，不禁說道：“我好歹是魏王，你不整杯茶水招待招待本王？”</br> “你把門開開喝點西北風還差不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