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來到河邊洗了把臉。</br> 連日奔波，她的頭發都已經是亂糟糟的了，臉上也是一塊黑一塊灰的，不過洗了把臉后倒是好了許多。</br> 這姑娘愛在江湖上走動，早年的時候瞧著膚如凝脂，如今卻是滿臉的風霜，皮膚也黑了許多。</br> 如意洗了臉后舒了口氣，隨即看向了一旁的貍花。</br> 貍花往一旁挪了挪，說道：“貍花不是大花貓，不洗臉。”</br> 它一點都不想挨著那河邊。</br> 全是水，好討厭！</br> 如意嚯了一聲，隨即將貍花抱了起來。</br> “哎哎哎，如意手上有水！”</br> “哎呀，不就是一點水嗎。”</br> “如意真煩人。”</br> “哈哈……”</br> 如意抱著貍花便朝著廟會去了。</br> 廟會比如意想象的要熱鬧許多。</br> “這么多人啊……”</br> 如意看著這一幕，卻是有些驚愕。</br> 這可比當初那幾年的廟會熱鬧多了，瞧著都像是擠不進去一樣。</br> 如意張了張口，卻是有些無奈。</br> 廟會里賣的東西可有不少，還有賣面條賣包子的。</br> 肉香味飄來。</br> 頓時間這一人一貓都餓了。</br> 貍花吧唧了一下嘴，說道：“貍花餓了……”</br> 如意嘆了口氣，說道：“可我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br> 貍花眨眼道：“要不然我們先去船風巷子吧，貍花記得有頭魚好像很有錢。”</br> 如意聽后道：“是條，不是頭。”</br> “有什么區別嗎？”貍花眨眼問道。</br> 它覺得區別都不大，一頭和一條不都差不多嗎。</br> 如意說道：“當然不一樣，就好像我可以說一只貍花，但不能說一坨貍花。”</br> 貍花聽道這話頓時一愣。</br> “才不是一坨呢。”</br> “嗯嗯。”</br> 貍花隨即問道：“那我們還去找那頭，那條魚嗎。”</br> “那是別人的錢，我們得自己掙。”</br> “不要。”貍花看了一眼如意，說道：“如意老是讓貍花演傻子，貍花不要。”</br> 如意無奈一笑，說道：“那叫賣藝，哪里是演傻子了。”</br> “就是傻子。”</br> 貍花的胡子動了動，頗為不愿意。</br> 它覺得繞著個圈一直轉不是只聰明的貓兒該干的事情。</br> “那還吃不吃了。”</br> “……”</br> 貍花的肚子又有些抗議了。</br> 它最終也無奈低頭，說道：“最后一次。”</br> 如意笑了一下，隨即便跑進了廟會里，找個稍微空曠的地方，圈出了一塊地。</br> “瞧一瞧看一看嘞！”</br> “能懂人言的貓兒！”</br>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br> 如意吆喝的很是熟練，鏗鏘有力，似乎是一位老手了，看樣子這樣子的說詞，之前也沒少念過。</br> 這樣的新鮮事物倒是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br> 慢慢的便有人圍了過來。</br> “能聽懂人話？”</br> “也就一兩句吧，又能聽懂多少。”</br> “瞧著吧。”</br> ……</br> 魚紅錦沒再跟陳長生跟蕓姐姐一路了。</br> 跟著她倆真是沒意思。</br> 它便打算到處逛逛，瞧瞧有沒有好心人樂意跟她換酒。</br> 為此她今早還特意喬裝打扮了一下去酒坊里打了三壺酒。</br> 不知道今天能碰到幾個倒霉蛋。</br> “這是誰家姑娘？怎么沒個大人陪著？”</br> 一句話忽的從身后傳來。</br> 魚紅錦回頭看去。</br> 卻見說話的人穿的樸素，扎著發髻，腰間別著一柄劍，手中還拿著扇子，另有一個酒葫蘆在腰間掛著。</br> 魚紅錦頓時眼前一亮。</br> 以她以往的經驗來看，這種穿的五花八門的身上絕對是有好酒。</br> 她看著這人，隨即開口道：“好心人……”</br> 腰間別著酒葫蘆的人聽到這話愣了愣，莫名間有些不好的預感。</br> ……</br> 陳長生與蕓香逛到了廟會的里面。</br> 眼前便是龍王廟里。</br> 蕓香在廟外買了幾柱香火，陳長生陪著她進了廟中。</br> “先生不拜嗎？”</br> 蕓香問完便反應了過來，說道：“險些都忘了，先生與龍君本就是好友。”</br> 當年的時候，那位龍女都得喊一聲陳叔叔來著。</br> 陳長生和煦一笑，說道：“我便看著就是了。”</br> 蕓香點了點頭，隨即上前三拜過后，將那香燭插上。</br> 陳長生瞧了一眼那神像。</br> 老龍王今年沒來，想來是沒有料到這廟會還會再開。</br> 可惜了。</br> 沒能訛他點東西。</br> 拜完龍王過后，二人便在廟外找了個地方歇息。</br> 蕓香瞧著這人來人往，不禁說道：“天下都在打仗，這青山城卻是越來越熱鬧了。”</br> 陳長生說道：“畢竟已經好些年沒辦廟會了，今年難免人會多些。”</br> 蕓香點了點頭，她看著那形形色色的人，說道：“往年的時候，廟會上大多數都是尋常人，今年倒是多了很多江湖人，身上帶著刀劍的也是縷縷可見。”</br>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到：“你是意思是說，可能會出事？”</br> 蕓香說道：“是一定會出事。”</br> 陳長生點了點頭，他也是這樣認為的。</br> “那位魏王爺，也一定想到了這些。”</br> 蕓香說著，看向了街道上駐足的幾個人，那些人不似來逛廟會的一般，他們的目光始終都注視著廟會里形形色色的人。</br> 陳長生說道：“他可不簡單，這是在釣魚呢。”</br> 廟會是一回事。</br> 但當然還有另一回事。</br> 魏地里表面安寧，但實際上，因為前些年廣納流民的原因，魏地諸多地方，都有著其他王爺或是朝廷安插進來的細作。</br> 當年的仁政自然而然的導致了這個歷史遺留問題。</br> 因為這么多人，始終都是沒有辦法去確定身份的。</br> 這是必然之事。</br> 而廟會也是一個引子。</br> 魏地各個地方的確細作頗多。</br> 但青山城卻是最少地方，因為這里相對森嚴許多，這次廟會大開城門，故而有許多人來了這里，松懈之下，自然便會有不少有心之人進入青山城來。</br> 而魏王爺也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各地地方都安插了人手，一旦發現有可疑的人就會密切觀察。</br> 當然，這些細作當然也明白這可能會是圈套。</br> 但魏地至來的仁政，卻總是讓他們莫名忽略掉這些風險。</br> 總會有人自投羅網的。</br> 蕓香撐起了下巴，瞧了一眼那廟會走動的人們。</br> 不多時。</br> 廟會之中便傳來了一陣驚呼與尖叫之聲。</br> 都在意料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