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香說道：“聽說這位雁王有龍陽之癖，如今見了，卻是讓人覺得傳聞一不定都是假的。”</br> 脂粉味太重的。</br> 陳長生無奈一笑，隨即問道：“你特意來問此事，看起來這位雁王的確謀了你家商行不少銀子。”</br> 蕓香說道：“聽唐哥兒說，這兩年下來，雁地至少有近三十余萬兩銀子不知去處了。”</br> 陳長生聽后此言不禁一愣，“三十萬兩……”</br> 這比他想象的還要多的多。</br> 蕓香說道：“雁地的糧食生意在商行的主要生意里算是大頭，一點一點的積累起來，這里面的利潤是龐大的，稍微少那么一點，都是尤為明顯的。”</br> 陳長生說道：“這銀子不一定要的回來。”</br> 蕓香淺笑道：“也沒指望能要的回來，只是提醒一下他罷了。”</br> 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過分。</br> 不多時，雁王便回來了。</br> 大抵便是在府上轉了一圈，隨即又折返了回來。</br> “久等了。”</br> 雁王上前來，順帶將那本賬本遞上，說道：“這便是今年的賬目了，蕓姑娘且看有什么不對的地方。”</br> 蕓香翻開賬本掃了一眼。</br> 這里面的一些賬目，倒是與商行那邊的對得上，但在細節上面卻是差了許多，但若是想挑毛病，卻都又能解釋的通，無外乎是在工錢與貨量上動了些許手腳。</br> 她看過不少賬目，對此也算是尤為了解，一眼便瞧出來了這本賬目不過是一本早就寫好的假賬。</br> 且不說這里面的筆墨痕跡都像是一天寫上去的，字跡甚至都完全一樣，這樣的賬本，絕不可能是真的。</br> 雁王當然也知曉這賬本仿的尤為拙劣，他只是笑著對蕓香說道：“如何？”</br> 他便是故意為之。</br> 也就是明擺著告訴蕓香，這賬本就是假的，那少掉的銀子，的確也是落進了他的口袋。</br> 但就算這樣，你又能拿我如何？</br> 雁王就不信了，他唐氏商行會舍得這么一塊肉，雁地的糧食生意可不是一點小錢，再者說了，這要是鬧翻了，可就是血流成河的事。</br> 蕓香合上了那賬本，說道：“王爺何必將這樣明顯的假賬本拿來？就算是外行，也分的清楚這賬本是假的吧。”</br> 雁王倒是有些意外，卻也沒想到這人會將話說的這樣明白。</br> 他笑著說道：“蕓姑娘說話之前還是得考慮清楚為好，話出口，可就收不回去了。”</br> 蕓香和煦一笑，說道：“前年少了十萬兩年銀子，去年少了足有而是二十多萬兩銀子，卻是越來越多了，”</br> 雁王說道：“聽蕓姑娘話里的意思，是覺得這些少的銀子，是本王拿的？蕓姑娘就敢保證不是你們商行的人手腳不干凈？”</br> 蕓姑娘卻也不急，只是說道：“這銀子少了，歸根結底是落在這雁地，商行的事，我自會去查，但王爺這邊，也需查個清楚，如此我才放心，若是王爺不查，我便親自派人來查，也是一樣的。”</br> “賬目且在你手上，你查便是了。”雁王說道。</br> 蕓香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是非要查個清楚！”</br> 她的目光有些冷，更是有些咄咄逼人。</br> 雁王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隨即皺起了眉頭，問道：“你想怎么查？”</br> 蕓香說道：“初至貴地，倒是碰上了些許不開心的事，盜匪攔路也就算了，卻又被官兵收了個茶水錢，足有一百兩之多，卻也不知雁地的官府是何等做派，竟似土匪這般下作？”</br> 雁王聽到此言微微一頓，說道：“竟有此事？”</br> 蕓香點了點頭，說道：“這三十萬兩，暫且不管是何方出錯，但若查不出來，便兩方承擔吧，王爺便拿十萬兩出來，如何？”</br> 雁王很是意外，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br> 莫不是說，他們真不打算做他雁地的生意了？</br> 怎么可能。</br> 他商行花了這么多年布局，那三十萬兩在如今的利潤里又算是什么，卻也不至于這般決然吧。</br> 可雁王卻也舍不得這些錢財。</br> 這可是一大筆銀子，若是少了，那之后也會出許多問題，糧食想要再找銷路，那可就是難上加難。</br> “等事情查個明白再說吧。”雁王說道。</br> 蕓香點了點頭，說道：“還有那一百兩銀子，也請雁王給我個交代。”</br> 雁王聽后明顯有些不快，但還是答應道：“本王知道了。”</br> 蕓香點了點頭，隨即道：“本王便不打擾王爺了。”</br> 說罷，蕓香便與陳長生出了雁王府。</br> 待他們走后，雁王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了怒色。</br> “真是反了他了！”</br> 雁王道了一句，一把將那茶杯摔在了地上。</br> 可氣過之后，他卻又冷靜了下來。</br> 這糧食的生意，他不能斷！</br> 缺人也就算了，如今不能再缺錢了！</br> 雁王也知曉，對方也不是抱著撕破臉皮來的，但他就是害怕，害怕對方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寧愿自損一臂，也要讓他吃這么個大虧。</br> 他冷靜下來，開口道：“隆福，你命人去查查，這位蕓姑娘之前可是與哪位王爺有過交集。”</br> 若是有人惦記上了，那這事情可就不妙了。</br> “另外。”</br> 雁王的目光之中透出一股冷意，說道：“去查清楚，是那些人收了那一百兩銀子，全都抓出來，刮了！”</br> 還有那十萬兩銀子。</br> 雁王在不搞清楚對方的態度之前，他是不打算出的，對于唐氏商行的事，他也查過許多，他不信對方在沒有任何證據，也就是拿到真正的賬本之前，敢這般對付他。</br> 因為這樣的事若是落進別的王爺耳邊，那他商行的信譽，也就徹底斷了，這樣一來，哪位王爺還敢與之合作，那所謂的商路也將封閉。</br> 到時候，誰都別想好過！</br> 如今便是兩方都抓著把柄。</br> 出了雁王府后，陳長生看向蕓香，問道：“這銀子，他或許還是不會給。”</br> 蕓香點頭道：“他肯定不會給的，此行也不過是敲打一下罷了，若是今年后半年還是如此，那就的確該考慮考慮了。”</br> 陳長生聽后微微點頭，說道：“若是糧食這門生意斷了，雁地能撐多久？”</br> 蕓香說道：“撐不過半年。”</br> 雁地的命脈，早已被商行抓的緊緊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