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馬的陳長生聽著那二人的對話,卻是默不作聲。</br> 貍花耳朵也尖自然也聽到了,它問陳長生:“蕓姐姐這樣做是不對的嗎?”</br> 陳長生頓了一下,卻未曾說什么對或者不對。</br> 他看向貍花,說道:“這是魚紅錦的修行。”</br> 貍花不明所以,問道:“修行?”</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一個道理。”</br> 貍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它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br> 如今的貍花,卻是不需要這樣的修行的。</br> 直至如今,許多道理,于它而言,不過是左耳入,右耳出,也好在是它足夠單純。</br> 南下,遇大河攔路。</br> 馬車就此停了下來。</br> 陳長生看著這條河,卻是有些意外道:“陳某記得此地不曾有這樣一條大河。”</br> 蕓香目光望去,說道:“這是運河,連通南北。”</br> 陳長生回過神來,看向蕓香。</br> 蕓香解釋道:“當年官家為解決南北分化之事,將國家重心轉移至北方,而南方之地也不曾擱置,商人新政落下后南方商業迅速發展,為了解決流通問題,于是便又開槽運河,此條大河,跨九百里地,連通南北。”</br> 陳長生目視著這條運河,卻又有些恍惚,他問道:“什么時候建的?”</br> 蕓香思索了一下,說道:“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先生應該不在人間。”</br> 陳長生張了張口,興許也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br> 這著實是令人感到驚訝。</br> 對他而言,這樣一條大河好似是無聲無息之間就出現的,這帶來的驚愕,是遠遠不止的。</br> 陳長生頓了頓,問道:“那如今這條運河……”</br> 蕓香說道:“如今也只能作為一地的運輸,若是想從雁地去往晉地,還未至關,便會被拿下。”</br> 相當于說,如今這運河,卻是失去了原有的作業。</br> 魚紅錦在岸邊瞧著那奔涌的大河,她左右看看,好似是覺得有趣。</br> 貍花百無聊賴的舔著爪子,瞧魚紅錦那樣,說道:“你想下河玩嗎?”</br> 魚紅錦連連搖頭,說道:“不去不去,水太渾了。”</br> 到底是大河,又是人力開鑿的,許多泥沙也混于其中,再說如今又是雨季,不免就渾濁了些。</br> “不過,我們該怎么過去?”貍花問道。</br> 目光望去,卻見那河上面似乎是有橋的,岸邊也打著柱子,只不過卻沒了橋面,好似是被人拆了。</br> 他們過的去,但馬兒和馬車可過不去。</br> 蕓香說道:“商行的行路報中曾有寫到過,此地之前是有一座橋的,只是去年的一場大水將這座橋給沖垮了,如今想要過去,卻只能繞路而行。”</br> “要繞多遠?”魚紅錦問道。</br> “百十余里路。”</br> “這么遠!”</br> 魚紅錦有些驚愕。</br> 陳長生看著這條河,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勁。</br> 這河,看似簡單,但河水之中卻又好似伴隨著些許氣運,這股氣運很是熟悉,只是陳長生一時沒能想起來。</br> “這條河怕是有些不簡單。”陳長生嘀咕了一句</br> 而這句話也被蕓香聽了去,她邁步上前,看了一眼那條大河。</br> 陳長生的眼中閃過一抹金光,卻見那大河之中有一抹龍氣流淌著,那抹龍氣之中帶著濃厚的香火之力,潺潺流淌。</br> 蕓香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說道:“這是……”</br> “這條河竟是一尊蛇妖的氣運所在!”</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怕是不止,它這是在以河流之云竊奪水運,它想走水化龍!”</br> 蕓香聽后不禁一愣,亦是有些驚愕。</br> 陳長生說道:“不單是借了水運,它甚至還借了人間的香火之力,如此事半功倍,水運與香火氣運累積之下,它化龍不遠了。”</br> “而且……”m.</br>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我觀這河中氣運動蕩,似乎已經要時候了,大概也就是這幾日。”</br> 這倒是讓陳長生忽然想了起來。</br> “是她……”</br> 大概也只有她了。</br> 當初在上京城時,陳長生所見的那所謂的龍仙龍蓉,也難怪這里面會有香火氣運摻和其中,也只有它了。</br> “先生知道是誰?”蕓香問道。</br> “之前在上京的時候曾見過此妖,那時候她尚缺一抹機緣,不曾想這一轉眼,她便已經找到了化龍契機。”</br> 足以見得,龍蓉所行之道的確不錯,香火一道與那仙官之位為她彌補了許多東西,此道順暢,通達至今,化龍之機也就在眼前。</br> 蕓香聽后思索了起來,說道:“說起來,前世今生,卻也不曾見過化龍走水,先生可有興致?”</br> 陳長生道:“陳某倒是無所謂。”</br> 蕓香點了點頭,說起來她倒是很好奇這樣的事,是她蕓香好奇,而不是竹柒。</br> 所以她就想留在這里看一看。</br> 先生也說了,也就這么一兩日,不過眨眼之間的事情。</br> “什么走水?”魚紅錦湊了過來。</br> 陳長生道:“化龍需歷經天劫,牽動水勢,走水入那荒海,可實際上此路是以王朝人間之氣運推動化龍,人間氣運越盛,走水也就越順,如今天下割據之象,卻不是個好時機。”</br> 蕓香聽后道:“不能延緩?”</br> 陳長生道:“陳某如今觀這氣運,應當也是延緩了一段時日了,如今卻是有些攔不住了,就好像是堤壩將塌一般。”</br> 魚紅錦也沒聽懂,她眨著眼睛,眼里面都是好奇。</br> 陳長生道:“墨淵便曾歷經五道天劫,順通天江如荒海,故而化龍!”</br> 魚紅錦聽后眼前一亮,說道:“原來如此。”</br> 雖然她還是不理解化龍是怎么回事,但說起墨淵她便有些許親切之感。</br> 魚紅錦頓了一下,問道:“這難不難?”</br> 陳長生說道:“天劫難,走水一樣不容易,墨淵當初便是九死一生。”</br> “我好像聽說過。”</br> 魚紅錦眨眼道:“墨淵他說,當初他差一點就死了,要不是先生的一篇《龍經》,他現在估計就只剩一點魂魄了。”</br> 陳長生笑道:“話是這樣說,但他一樣也有自己的機緣,并不是說陳某不出手,他就一定渡不過次關了。”</br> 魚紅錦眨了眨眼,她倒是有些不太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