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紅錦頓了頓,隨即卻又說道:“宋姐姐你聽不懂沒關系,反正就是,就是……”</br> 她忽的一愣,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說什么不該說的話。</br> 可誰料宋飽卻是遲疑了一下后道:“鬼魂?”</br> 魚紅錦眼眸微縮,她張了張口,卻又搖頭。</br> 可宋飽卻是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魚紅錦在說謊,那么,自己一定是說對了。</br> 她那位知書姐,就是鬼魂。</br> 宋飽無比的確信,可隨即她卻又質疑起了自己。</br> 為什么自己會對于這樣縹緲的事這樣確信?</br> 這不應該才對。</br> 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昨天夜里發生的事。</br> 河鬼……</br> 到底是真的,還是夢?</br> 宋飽再度正視起了這個問題,她頓了頓,看向魚紅錦,問道:“那位陳先生,是神仙?”</br> 魚紅錦眨了眨眼,她發現,宋飽好像知道的有點多。</br> 她支支吾吾的,卻又回答不上來。</br> “不,不是……”</br> “哦……”</br> 宋飽長吟了一聲,從魚紅錦那飄忽不定的眼神之中,她得到了真正的答案。</br> 這著實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br> “那你的蕓姐姐,是神仙嗎?”</br> 魚紅錦這次卻是直接搖頭道:“蕓姐姐怎么會是神仙。”</br> 宋飽點了點頭,想來也是,她的蕓姐姐看著有些蒼老,的確也有些不像是神仙。</br> 宋飽卻又是一頓,看向魚紅錦道:“那你呢?”</br> 魚紅錦睜目道:“我怎么可能是,我要是神仙,那世上可就真亂了套了?!?lt;/br> 她頓了頓,卻又說道:“也不對,不過現在確實也有像我一樣被稱作神仙的,只是那跟尋常的神仙不一樣,嗯……”</br> 宋飽看魚紅錦思索著,她也不懂魚紅錦在想著什么。</br> 但大抵猜出了些許來。</br> 魚紅錦大概也不是尋常人,只是跟她所理解的‘神仙’不太一樣,而那位陳先生,卻是一位真正的神仙,那位蕓姐姐,應當是凡人,但也說不準……</br> 宋飽摸了摸下巴,不禁思索了起來。</br> 片刻后,她問到:“你們為什么來這呢?”</br> 魚紅錦說道:“只是路過?!?lt;/br> “那你們又是要去哪里?”</br> “去上京的?!?lt;/br> 宋飽聽后一愣,問道:“我知道你們是從青山城來的,可上京在北,你們往南邊跑做什么?”</br> 魚紅錦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陳先生要往這邊走,說是要繞個圈,經雁地,晉地,最后到上京,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br> 宋飽有些恍惚,卻也不懂這些人要做什么。</br> 但可以確定是,這些人是沒什么惡意的。</br> 不然,昨夜那位先生又為什么要救她。</br> 宋飽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心中是有些激動的,畢竟那可是神仙啊,但許多事,也不可冒進,這也是爹爹教給她的東西。</br> 她嘆了口氣,卻是看客棧外面。</br> “還在下雨啊?!彼物枃@了口氣。</br> 魚紅錦目光望去,看向外面,說道:“還要下很久呢?!?lt;/br> 她大抵也能看出些東西來。</br> 這雨可來的不尋常。</br> 身為紅魚化身的她,對于水最為敏感,自然也看出了那雨水之中明顯的帶著些許怒意。</br> 宋飽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問道:“你知道?”</br> 魚紅錦眨眼道:“猜的啊?!?lt;/br> 宋飽笑了笑,卻也沒拆穿她什么。</br> 不多時,陳長生從樓上下來。</br> 宋飽回頭看去,隨即那目光便一直落在陳長生身上。</br> 陳長生感受到宋飽的目光,卻是不明所以的看了宋飽一眼。</br> 宋飽卻對他眨了眨眼,好似在暗示什么。</br> 陳長生微微皺眉,反倒是不太明白。</br> “宋姑娘是有什么事嗎?”陳長生問道。</br> 宋飽說道:“宋飽謝過先生昨夜搭救之恩。”</br> 陳長生聽后反倒是不解道:“搭救?搭救什么?”</br> 宋飽笑了笑,說道:“沒關系,先生不承認也沒事,反正宋飽知道就是了?!?lt;/br> 說著她便起身道:“我去幫我爹娘了,先生且先歇息,一會就吃飯了。”</br> 陳長生看和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搖頭嘀咕了一句。</br> “這丫頭膽子也真大。”</br> 他坐了下來,隨即看向了一旁晃著腿的魚紅錦。</br> 陳長生問道:“平日里你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嗎,怎么今日起的這般早?!?lt;/br> 魚紅錦瞧了一眼外面的雨,說道:“雨太吵了,睡不著?!?lt;/br> 陳長生聽后點了點頭,那雨水之中確實夾雜著些許控訴的聲音,是龍蓉在作祟。</br> 魚紅錦問道:“是不是馬上就要有真龍出世了?”</br>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可能不大?!?lt;/br> 魚紅錦不明所以。</br> 陳長生回過神來,問道:“蕓姑娘還在休息嗎?”</br> 魚紅錦點頭道:“蕓姐姐昨夜睡的有些晚。”</br> 陳長生微微點頭,隨即道:“話說回來,你方才跟宋飽聊了些什么。”</br> 魚紅錦隨即將剛才聊的事跟陳長生說。</br> 陳長生便也明白了過來,只得無奈一笑,這宋飽倒是聰明,雖說想一出是一出,但的確卻又猜對了。</br> “現在的孩子聰明多了。”陳長生笑道:“不好騙了?!?lt;/br> 魚紅錦眨了眨眼,看向陳長生。</br> 陳長生看向她,搖頭道:“跟你可沒關系。”</br> 魚紅錦愣了愣,說道:“太欺負魚了。”</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可不是說你笨的意思,你看你小小年紀,不也學會了釀酒這門手藝嗎?!?lt;/br> “誰,誰小小年紀了。”魚紅錦叉著腰,說道:“我年紀很大了好不好?!?lt;/br> 陳長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想起當初在藕蓮坊碰到你的時候,你還在陳某腳步撒潑打滾呢?!?lt;/br> “哪壺不開提哪壺。”</br> 魚紅錦吧唧了一下嘴,說道:“我不管,我沒你聰明,但總是要比貍花聰明的?!?lt;/br> “貍花只是反應慢而已。”陳長生笑道:“許多事其實它比陳某還想的明白些,其實都不分高低,貍花自然有貍花的好,你也有你的優點,干嘛總是要分個高低呢。”</br> “我與那臭貓勢不兩立?!?lt;/br> 陳長生瞧著魚紅錦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br> “好好好,你倆便爭吧?!?lt;/br> 陳長生只覺得這是兩個孩子的胡鬧。</br> 不多時,蕓姑娘便也起來了,倒是林大夫卻是要起的晚一些。</br> 照林大夫自己的話說,不睡夠是活不長的,主打的就是隨和。</br> 宋家夫婦則是準備了一桌好菜。</br> 頓了雞湯,又各自煮了幾道菜。</br> 早間吃這些似乎是有些油膩,但這般陰雨天氣,卻不在乎這些,尤其是那一碗雞湯,著實是暖身,一碗下去,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m.</br> “昨夜多謝諸位幫忙,宋某在此謝過了?!?lt;/br> 宋父連連道謝,宋母也起身相迎,還帶著身旁的宋飽。</br> 林大夫是個爽快人,說道:“不說這些,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lt;/br> 眾人笑了笑,隨即便動了筷子。</br> 宋飽則是喝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雞湯。</br> 她嘗了一口后忍不住吧唧了一嘴,回味無窮。</br> 魚紅錦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喜歡喝雞湯?”</br> 宋飽點了點頭,說道:“平日里吃不上肉,這都是過年才吃得上的東西了?!?lt;/br> 魚紅錦大抵是對于昨天的事不好意思,便說道:“我不喜歡喝雞湯,給你喝吧。”</br> 宋飽搖了搖頭,說道:“不成不成。”</br> “給你給你?!?lt;/br> 魚紅錦硬將那碗給了宋飽。</br> 宋飽抿了抿唇,心道魚紅錦的確是個善良的小孩子。</br> “謝謝?!?lt;/br> 魚紅錦點了點頭,看著宋飽將那雞湯喝了才放心。</br> “轟?。?!”</br> 外面忽的響起了一道雷聲。</br> “哎喲?!?lt;/br> 這可把屋里的人給嚇了一跳。</br> 林大夫不禁輕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快停了,這反倒還下大了,又打起雷來了?!?lt;/br> “誰說不是呢,這雨都下了一夜了。”宋父點頭道。</br> 正吃著飯菜的貍花眨了眨眼。</br> 它輕越而起,就往樓上跑去。</br> 魚紅錦眨眼道:“這蠢貓干什么去?”</br> 說著她便追著去了。</br> “誒,你去哪?”宋飽問道。</br> “沒事,我馬上回來。”魚紅錦道了一句。</br> 魚紅錦跟著貍花跑上了樓。</br> 貍花聽到后面的聲響,轉頭看去。</br> “你跟著貍花干嘛?”貍花問道。</br> “你跑什么?”</br> “我上去看看?!?lt;/br> “看什么?”</br> “看貍花的朋友……”</br> “什么朋友?”</br> “你問題好多啊,不聰明的樣子。”</br> 魚紅錦吧唧了一下嘴,說道:“你才不聰明呢?!?lt;/br> 貍花懶得理她,往樓上去后便來到了閣樓臺子上。</br> “喂,蠢貓,你不怕水嗎。”</br> “淋不到貍花?!?lt;/br> 貍花走進雨水之中,身上卻不沾半滴,卻不是它阻擋了雨水,而是雨水在避讓著它。</br> 魚紅錦見此一幕尤為驚愕。</br> 貍花抬起頭來,看向那天上的雷雨靈氣,它目光不禁有些發愁。</br> 魚紅錦問道:“你怎么了?”</br> “我朋友不開心?!?lt;/br> 貍花回過頭來,說道:“他們好像不太愿意這樣?!?lt;/br> 魚紅錦撓了撓頭,問道:“你朋友到底是誰啊。”</br> “就是他們。”貍花想了想,說道:“雨,還有雷,嗯,但也不一樣?!?lt;/br> 魚紅錦有些難以理解貍花的話。</br> 而他們不知道的事,正在樓梯下,宋飽正聽著他們這一人一貓說著話。</br> 宋飽的面露驚愕,反復思索著另一道聲音從哪來來的。</br> 是那只貓?</br> 怎么會!</br> 貓怎么會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