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立著一個小爐子,里面似乎在煎著茶水,有淡淡的茶香和蓮子香彌漫在院里。</br> 待到陳長生坐下之后,唐老爺子便又去屋里洗了兩盞茶杯出來,回到院里將那壺里煎著的茶水倒出來些許,給陳長生二人遞上。</br> 陳長生接過手來,杯中茶水呈淡紅色,有淡淡的蓮子清香。</br> 陳長生眼前一亮,問道:“這是什么茶?”</br> 唐山答道:“蓮子茶,有益氣養身之效果,先待他涼一會,現在還些許燙嘴。”</br> 唐明鏡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笑道:“以往最愛喝的就是阿爺你煮的蓮子茶,這次是來的正好。”</br> 唐山笑了笑,說道:“你個小毛頭,盡惦記著這些,就偏不惦記阿爺我?”</br> “怎么會,明鏡最惦記阿爺了。”</br> “這才對嘛。”</br> 陳長生看著這爺孫二人有說有笑,心中也不禁生出些許欣慰。</br> 此方小院倒是清凈,推門便是荷塘,入夏之后更是清香彌漫,滿眼風光。</br> 唐老爺子倒是個雅致之人。</br> 唐明鏡與阿爺寒暄幾句之后,便說起了正題,他將玉佩遞給了阿爺。</br> 唐山接過手后,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br> “怎么感覺這玉佩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唐山口中嘀咕道。</br> 不一樣在什么地方,他卻又說不出來。</br> 陳長生說道:“里面留存的法力已經被用掉了。”</br> “法力?”唐山心中微頓。</br> 他笑了一下,掂量了一下玉佩,說道:“看起來先輩們說的不錯,這玉佩的確是仙人所授,我當初聽你高祖說起的時候還以為是玩笑話。”</br> “真是仙人授寶?”唐明鏡有些驚愕道。</br> 唐山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陳長生。</br> 他開口說道:“先生可是修行之人?”</br> 陳長生說道:“只是機緣巧合習得些道法罷了,實際還是個凡人。”</br> 唐山聽后盯著陳長生看了許久。</br> 他收回目光,說道:“先生確定?”</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這倒也不是他謙虛,他的確沒有修得法力,全靠著薅頭發,雖說神念不差,但肉身依舊沒有脫離凡人的范疇。</br> 陳長生接著問道:“這玉佩上雕刻的蓮花池曾與我之前所見之景相合,興許是有些關聯,故而才冒昧上門拜訪,想尋些線索。”</br> 唐山微微點頭。</br> 他看著手中的玉佩,片刻后開口道:“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你是先輩口中的那個人。”</br> 陳長生聽后愣了一下,問道:“此話是何意?”</br> “青衫非仙,卻有仙彩,緣之則現,法之即解。”</br> 唐山道出此言,說道:“這是先輩留下的話。”</br> “噼啪。”</br> 爐子里的柴火噼啪作響。</br> 院內忽的安靜下來。</br> 唐明鏡的目光看向陳先生,見那一襲青衫,忽的反應了過來。</br> “不就是說的陳先生嗎?”唐明鏡說道。</br> “這玉佩亦是留給話里的人的。”唐山將玉佩遞給了陳長生。</br> 陳長生接過玉佩,放在手中再次打量。</br> 他看不出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來。</br> 陳長生說道:“或許陳某不是話里的人呢?”</br> “不知除此之外,可還留下過什么別的話?”</br> 唐山解釋道:“先輩曾言,祖上曾得仙人指點,得以香火延續,人丁興旺,故而傳代千百,上仙法旨落于唐府,將這玉佩傳世至后世,千百年后自有緣者來取。”</br> “關于那位上仙,可有描述?”陳長生問道。</br> 唐山看向先生,說道:“只說是位仙姑,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br> 陳長生心中一頓。</br> 仙姑?</br> 意思是,當初留下這塊玉佩的人是位女子。</br> 陳長生起初還在懷疑這是不是當初自己留在這里的,如今看來,恐怕跟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樣。</br> “就算真是留給陳某的,那這塊玉佩又有何意呢……”</br> 陳長生眉頭微皺,他完全看不出這塊玉佩有何不同,法眼之中也看不出半點不尋常來。</br> 唐山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明白,但這塊玉佩若真是留給先生你的,先生應當知道該如何解開這玉佩的秘密。”</br> 陳長生搖頭道:“陳某暫且還看不出這玉佩中藏著什么。”</br> 唐山聽后說道:“不妨再仔細想想。”</br> “我試試吧。”</br> 陳長生思索了一下。</br> 他伸出手來,引那劍中法力注入玉佩之中,隨即口中輕聲念叨幾句法令。</br> “嗡。”</br> 玉佩上泛起些許青光。</br> 但片刻之后,卻再無其他反應。</br> 唐明鏡見到那玉佩上泛起的青光心中猛的一驚。</br> 他張了張口,有些說不出話來。</br> 唐山眼中亦是閃過些許錯愕,他轉頭看了一眼唐明鏡,似乎在詢問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來頭。</br> 陳長生抬起頭來,微嘆道:“似乎陳某解不開這玉佩。”</br> 他試著將這玉佩里的法力填滿,但雖說是填滿了,但也沒見得有什么反應。</br> 陳長生想了一下,還是將這玉佩遞了回去。</br> 唐山回過神來,開口道:“先生何不先將玉佩留著再琢磨幾日?若是解不開,再送回來又何妨?”</br> 陳長生說道:“老人家可曾想過,若這玉佩不是留給陳某的呢?”</br> 唐山聽后微微一頓,接著便開口道:“這玉佩并無他用,傳代數百年余年,卻也不見話里的緣者來取,若是先生能解開這玉佩,同樣也能解開我唐家十余代的困惑,何樂不為呢?”</br> 這玉佩最終還是留在了陳長生的手里。</br> 他也沒有再推脫什么,直覺告訴他,這玉佩定然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br> 唐山開口道:“茶涼了,先生先喝茶。”</br> 陳長生點了點頭,接著便抿了一口那蓮子茶,可惜他如今思緒萬千,早已沒了品茶的心思。</br> 那杯茶水見底之后,陳長生便道了句告辭,離開這處小院。</br> 唐明鏡見那先生出門之后,問向阿爺道:“阿爺,這位先生他……”</br> 唐山眉頭微皺,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br> 唐明鏡嘴唇微張,說道:“我只當先生是云游的方士,沒曾想……”</br> 那一抹青光,實在太出乎他意料了。</br> “豈會是這般簡單。”</br> 唐山嘆了口氣,說道:“那玉佩,定然是留給他的,不會有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