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至昇河。</br> 陳長生如今也能細致的看一眼這昇河到底有何不同之處。</br> 可站在這昇河邊上。</br> 除卻那湍急的河水之外，陳長生凝視許久，卻依舊未能看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br> 可問題，的確也該出在這里才對。</br> “到底是什么神通……”</br> 陳長生這般想著，卻是有些沒有頭緒。</br> 能將兩地分隔，化去人的記憶，造成臆想，如此神通，若是放在諸多修士眼中，應當并非正道才對。</br> 但其實說來，若是在早古之時，修行卻也不分正邪，無外乎是為修行而踏步向前，成者為勝，哪有正邪之分。</br> 如今這昇河之間的不同，或許也是古之術法，也就是諸多修士口中的秘法。</br> 陳長生站在河邊思索良久，依舊無奈。</br> 蕓香走上前來，看向白發蒼蒼的先生道：“先生不妨歇息一會再想？”</br> 陳長生回過神來，隨即便就地坐了下來。</br> 蕓香遞了些吃食給先生。</br> 陳長生吃了塊干餅，腦海中依舊還在思索著昇河之事。</br> 蕓香說道：“先生，欲速則不達。”</br> 陳長生點了點頭，這才收回心思，他嘆了口氣，說道：“陳某總覺得此事牽扯甚多，趙無極說出那一番話無外乎是想要陳某幫他解決這昇河之變，矛頭指向那當初助他的妖魔。”</br> 蕓香問道：“先生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幫他？”</br> 陳長生說道：“不解決這昇河之事，又怎能找到頭緒，趙無極知道的事肯定不少，他也料到了陳某一定會來這看看。”</br> 蕓香輕嘆了一聲，說道：“這世道爾略我詐，先生別太在意，有時候略過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陳某明白。”</br> 他只是對那后面做出此事的妖魔感興趣。</br> 龍蓉的事給他提了個醒。</br> 當初靈籠之亂后，逃出來的妖魔里定然會有許多漏網之魚，而且，那妖魔絕非尋常，而且矛頭甚至也對向了他，所以需要小心才是。</br> 這一灘水渾濁的很，瞧不清，難免會讓人有些不安。</br> 魚紅錦坐在岸邊晃著腿。</br> 貍花則是在追著會飛的蟲子，在那樹下蹦跶個沒完。</br> 這昇河的問題，是真的將陳長生給難到了。</br> 許是太久沒有思考過了，安逸的日子過多了，又或者說，他陳長生的眼力與悟性本就不太行，故而看不出這一切來。</br> 他輕嘆一聲，瞧了一上午，依舊是毫無頭緒。</br> 陳長生站起身來，想著會不會是自己所處的位置不對。</br> 他思索良久，想著打算去河中心瞧瞧。</br> 抬起手來，聽御劍落入掌心之中。</br> “起。”</br> 聽雨劍載著陳長生來到了昇河之心之處。</br> 這里河水最為湍急，依稀可以見那崩騰不止的水波。</br> 陳長生向四面八方看去。</br> 聽雨劍發出微弱的劍鳴。</br> 陳長生低頭看向河水之中。</br> 透過那有些昏黃的河水，卻是見到那河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隱隱發光。</br> 陳長生看向岸邊。</br> 蕓姑娘開口道：“先生可有發現？”</br> 陳長生道：“陳某下河一趟，不必擔心。”</br> 蕓香點了點頭，以示知曉。</br> 陳長生抬手施了一道避水咒法，隨即御劍往下，一路朝著那發出光亮的地方追去。</br> 可那河水太過渾濁，完全看不起完全的路。</br> 摸索了許久過后。</br> 陳長生終于來到了河底下。</br> 俯下身來，他也看清了那東西到底是什么。</br> 只見此地圍有一圈陣法，而在陣法四周陸續有‘卍’字流轉不停，陣法中還有許多古字環繞其中，一縷縷佛光轉動著。</br> 而那佛光來源之地，正處于那陣法中心。</br> 陳長生再度向前，隨著視線開闊，他也看清了那東西到底為何物。</br> 是一枚似骨卻又形狀并不規整的東西。</br> “舍利子？”</br> 傳聞說，佛家高人得悟圓寂后會化出舍利子，其中蘊含無上佛光，以舍利一枚，心向佛祖。</br> 陳長生豁然開朗。</br> 若是說，對人的記憶動手腳。</br> 除卻妖魔之法外，那便是佛家法門了。</br> 佛門以修行精神世界為主，于尋常修士大不相同，佛門修神，有舍棄肉身之說，而多數修士則是以修身為主，身心通達，可成大道。</br> 這也致使了佛門修行之人對于有關精神的神通尤為熟悉。</br> 而且，這樣的陣法，也并非是尋常之人能布置出來的。</br> 且不說那佛光。</br> 再說陣法之中‘古字’，如今還知曉這古字修士一脈的，基本上都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br> “據趙無極說，此事是一位妖魔幫所行。”</br> 陳長生不禁思索了起來。</br> 一介妖魔，怎么會布置這佛家法門。</br> 且不說佛陀之力最殺妖魔，而且這舍利子的主人估計曾經也是一位得道高僧，又怎會同妖魔行事。</br> 陳長生想了一下，一時卻又不知該怎么處置這陣法。</br> 于是他也沒有再多逗留，回了岸邊。</br> 蕓香見陳長生出來過后懸著的心也安定了些許。</br> 蕓香問道：“先生找到問題所在了嗎？”</br> 陳長生點頭道：“算是找到了，只是有些事情還未能想清楚。”</br> “什么事？”</br> “這里面，似乎有佛家手筆。”</br> 蕓香嘀咕了一句：“佛家……”</br> 這卻是讓人有些不解。</br> 這天下之事，佛門去參合什么？</br> 陳長生坐下后思索著，他在想會不會是趙無極說了假話。</br> 故意這樣說，引他前來破開此法。</br>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br> 但若是佛門出手，其目的又是為了什么呢？</br> 天下氣運？</br> 莫非他們也想插手這人間帝位的爭奪？</br> 陳長生搖了搖頭，可隨即卻是一愣。</br> “似乎，也有可能……”</br> 佛門佛子歸來，遇到這般天下大亂之時，豈不是機會所在，若能折選明主，屆時帝王冊封，佛門也能順勢而起。</br> 所以，佛門是看中了趙無極？</br> 蕓香便在一旁陪著，一語不發。</br> 陳長生深思著，他微微皺眉，不禁覺得有些亂七八糟的。</br> 事情實在是太多了。</br> 這天下一亂，許多事都散了起來，一件一件，總是分不清楚。</br> 他不禁輕嘆一聲，揉了揉眉心，感到頗為頭疼。</br> “早知，就該將趙無極抓起來揍一頓，讓他好好講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