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路上。</br> 馬車聲登登作響。</br> “嗯?”</br> 陳長生微微一愣,目光望去。</br> 卻見有氣運從遠處而來。</br> 也是得益于那懸運之法其中的解讀,陳長生才看清楚了那氣運的來勢。</br> 氣運在他的頭頂環繞了一圈,待陳長生抬手,那一團氣運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br> 稍一感知,才知這氣運竟是來自于西北之地。</br> 陳長生微微一愣,“西北的氣運?”</br> 同樣的,這一團氣運之中也粘連著因果,閉目而感知,方知那氣運乃是因一篇醫書而起。</br> 陳長生回過神來,嘴角卻是浮現出了笑意。</br> 好事。</br> 那本醫書,也不曾被埋沒,起到了他應該有的作用。</br> “那這人道的氣運,陳某便收下了。”</br> 那團氣運圍繞著陳長生,將其環環相繞,歡呼雀躍著,好似孩童一般胡鬧著。</br> 魚紅錦好似感應到了什么,她探出頭來,目光望去,同樣也看見了那氣運。</br> 陳長生見那氣運似乎在這一刻似乎都指向了魚紅錦。</br> 他連忙運法,將這氣運給禁錮在了自己身上。</br> 魚紅錦看向陳長生,眨了眨眼,連忙解釋道:“不是我干的,它自己要朝著我來的。”</br> 陳長生說道:“陳某知道,不過你如今這般情況,還是離這些氣運遠一些,不然你丹田內的平衡徹底被打破的話,那就真是生死難料了。”</br> 魚紅錦臉色一變,說道:“這么嚇人?”</br> 陳長生點頭道:“自然,而且,旁人的氣運,卻也不是這般好拿的,有些氣運,本就是一些人做了一些事從而得到的,若是強行將這氣運加在了自己身上,那他們曾經做的事,你也得一一去做過,不然那因果的反噬,只會很快就將你送走。”</br> 魚紅錦面色一怔,不禁也有些擔憂了起來。</br> “我不是啊,我也沒想著搶別人的啊,他們就是要朝著我這里跑,我有什么辦法。”</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什么事不都得循序漸進的來嗎,這也將是你的修行,不是嗎?”</br> 魚紅錦唔了一聲,說道:“修行修行,什么是修行啊,我也不懂啊。”</br> 她看著陳長生,好似在尋求解答。</br> 陳長生卻是手一攤,說道:“別問陳某,陳某也不知道。”</br> 魚紅錦輕嘆了一聲,便也不再多問什么。</br> 她也不搞不明白該怎么辦了。</br> 她卻又忽然抬起頭來,問道:“誒,那話說回來,福運的因果是你們回事,那厄運呢?總不能是旁人殺人多少人,我也得殺了多少人吧。”</br> 陳長生看向她,說道:“你猜的不錯。”</br> “真是這樣?”魚紅錦愣了一下道。</br> 陳長生點了點頭,一邊催促著馬兒,一邊說道:“據那本懸運神通的書中記載,許多修行懸運之法的修士便是在平衡打破,尋找厄運解決因果的途中迷失了本心,有一些甚至因此入了魔道,而這懸運之法,也在一段時間內被視為邪術妖法,甚至是禁書,不過你算是幸運的,你體內的厄運,一些來自于桃兒成婚時的天道厄運,另一些來自于帝王祈福時降下的天罰,這些厄運,無一例外都是純粹的,并不需要另想方法去解決這些因果,因為天意本就是無解的因果。”</br> 魚紅錦眼前一亮,說道:“那,那不是說,這還是好事咯?”</br> 陳長生點頭道:“放在你身上,的確是件好事。”</br> 喚作其他的人,估計就不夠用了。</br> 魚紅錦自身的氣運是非比尋常的,若是另外修行懸運之法的修士,估計在接觸那天罰厄運時自身的福運便被吞噬了,暴斃當場的可能性很大,但魚紅錦卻活的好好的。</br> 魚紅錦瞧著是有些不聰明,但若是論起這懸運之法,同輩修行之人中,她都可以當得了旁人喊她一句高人。</br> 魚紅錦不解的問道:“不對啊,陳好人你不是說要平衡嗎,那之前我沒有墨淵身上的厄運的時候,也沒出什么事啊。”</br> 陳長生看著她,說道:“這就得問你自己了。”</br> “啊?”</br> “其實陳某也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同時也借閱了前人留下的筆記,也不曾見過像你這樣的情況,修行此法的修士,多是事先就準備好相同的福運與厄運,從而達到平衡之目的,在許多的記述之中,也出現過一些特殊的情況,但大多也只是在本身就有氣運加身的情況下,而像你這樣的,卻好似一個異類。”</br> 魚紅錦愣了愣,半晌后道了一句:“怎么感覺先生你在罵我似的。”</br>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話粗理不粗,你的確是個異類不假啊。”</br> 魚紅錦吧唧了一下嘴,問道:“所以先生你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陳長生點頭道:“陳某本就沒什么大本事,弄不明白不也挺正常的嗎。”</br> 魚紅錦虛起了眼睛,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陳長生。</br> “怎么這般眼神?”</br> “沒,紅錦就是在想到底怎樣才能像先生一樣會唬人。”</br> 陳長生無奈一下,問道:“怎么又是唬人了?”</br> “不是唬人嗎?”</br> 魚紅錦說道:“先生這話,要是別的修士聽去了,他們豈不是得羞愧到地里去了。”</br> 陳長生輕咳一聲,說道:“做人做事都當謙虛一些才行。”</br> “先生是在謙虛嗎?”</br> “難道還不夠謙虛嗎?”</br> “……”</br> 魚紅錦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了。</br> 先生真是別具一格。</br> 她早便這么認為了。</br> ………</br> 在這晉地,山匪并不多見,其實也是晉王之功勞,當年此地還是蕭王治地的時候,山匪眾多,后晉王吞并此地,所過之處,皆是霸道行事,給這些山匪只有兩條路,要是死,要么臣服。</br> 而事實上,晉王也的確這樣做了。</br> 有些山匪的確不怕死,甚至還以為晉王不至于真的將他們全殺了,那寨子很大,足足三百多口人,晉王卻是一道令下,這三百多口人就沒活過那個夜晚,老弱病殘,皆不放過。</br>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br> 見過‘世面’的晉王,本就不將人命看在眼中。</br> 作為亂世中的王爺,就該心狠,似那蜀地一般,仁和治國,只得落個悲催的結局,晉王便是這么認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