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閃過,見一道道頭顱席卷而起。</br> 古字符文破碎開來,一劍之下數百道尸傀的身體倒下。</br> 卻見那身高數丈的將領提著闊刀大步而來。</br> 那一雙赤紅的眸子緊盯著陳長生。</br> 當長劍與闊刀相撞,周遭的尸傀被席卷開來,二者之間碰撞出了一個大坑。</br> 陳長生握著劍,阻擋著眼前的將軍。</br> 他看著那雙赤紅色的眸子,卻是忽的皺起了眉頭。</br> 將軍似是感受到了陳長生的目光。</br> 下一刻。</br> 他抬起了頭,與陳長生對視。</br> 陳長生的心中微頓,從他的眸子之中,陳長生看到了無邊殺意,是無數征殺之中所累積而起的殺意,而那目光之中卻還有別的東西。</br> 是不甘、屈辱、無奈,還有無聲的痛苦。</br> 肩頭符箓,身上古字,無一不是壓著他。</br> 曾經他手握著刀,而如今他卻成為了旁人手里的刀。</br> 陳長生回過神來,左手抬起,化作雙指。</br> “敕!”</br> “金光法咒,驅魔斬邪!”</br> 天地之力降下,融于劍中,頓展光亮。</br> 將軍收回闊刀,后退半步,隨即揚起,掄動闊刀朝著陳長生砍砸而去。</br> “噹!”</br> 火光四濺,劍身微顫。</br> 又見那將軍轉身,借腰腹之力,再度掄起闊刀,這一次力道更勝之前。</br> 在那抬刀至極,其腰腹咽喉露出破綻。</br> 陳長生借此機會,抬劍刺去。</br> 劍光如虹,直抵其咽喉。</br> 可隨即,一道叮當之聲卻是驚了陳長生。</br> 此劍,雖觸碰的到,但卻未能傷其分毫,卻見那將軍的皮膚散發著光澤,伴隨著幽幽的光亮。</br> 劍過之下,卻是火光四濺。</br> 陳長生見此連忙收劍作擋。</br> “噹!”</br> 又是一劍斬下。</br> 陳長生穩穩接住,借力后退兩步。</br> 掌教真人目光望著那青衫之人被打的節節敗退,心中也隨之松了口氣。</br> 這一切,卻只是他所認為的。</br> 陳長生的目光在那將軍身上來回觀望著,符箓,還有古字。</br> 符箓封住了那位將軍的三魂,古字則是傀儡之用,與尸傀想同,但其程度,卻是大不相同。</br> 其身之字,卻非尋常筆墨而成,而是非同的法力纂刻而上,可見其字之上有金光轉動,流連不止。</br> 貍花已經躲到了遠處。</br> 它的目光瞧著這一幕,心中擔憂。</br> 便抬頭看天,想請雷法來助。</br> 只不過,如今它卻是喊不動了。</br> 雷劫在那天上醞釀,即刻將成,似乎馬上便要落下。</br> 而掌教真人也在看著這一幕。</br> 待雷劫落下,便是此人的死期!</br> 陳長生與那將軍周旋,周遭的尸傀卻又上前騷擾。</br> 貍花慌張無比。</br> “怎么辦,怎么辦……”</br> 貍花左右看著,它張了張口,半天想不到法子。</br> 可當它轉頭的那一剎。</br> 其身前卻是忽的浮現出了一道身影。</br> 與它一般模樣,是只貍花貓。</br> 可貍花看著面前這只與它一模一樣的貓兒,卻又有些愕然,“你又來了,快,快幫幫陳好人。”</br> 眼前的貓兒回頭看向貍花,又看向了陳長生。</br> 貓兒搖了搖頭,卻半天沒有動作。</br> 貍花從它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厭惡,它愣了愣,問道:“為什么?你好像不喜歡陳好人。”</br> 貓兒沒有解釋,但卻又像是默認了一般。</br> 貍花也明白了過來,這道身影是從它身體里來的,但卻并不是它。</br> 尸傀被貓兒的動靜所吸引,隨即跑了過來。</br> 面前的貓兒抬起爪子,輕輕按在地上。</br> “咚……”</br> 一陣波動掀起,眼前的地面忽的似浪花一般卷起。</br> 數不清的尸傀被被撥動所打散,零七八了的砸在各處。</br> 貍花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有些茫然。</br> 陳長生與那將軍僵持在了一起。</br> 但一招一式之間,陳長生都未曾主動進攻,更多的則是格擋,好似是有所顧忌一般。</br> 那位將軍與陳長生拼殺在一起。</br> 手上的闊刀大開大合,時常會露出破綻,但因為其身軀之利,陳長生的劍也無法傷他。</br> 這刀法,似以命搏命一般。</br> 說的簡單一些,這位將軍,好似在求死。</br> 陳長生對此感到有些意外。</br> “果然是有意識的嗎。”</br> 陳長生想清楚了這一點。</br> 但有意識是有意識,能不能控制自身,卻又是另一回事了。</br> 到底成了傀儡,早已無法控制自身了,只能按照別人的意愿活著,成為別人的刀。</br> 而且,在方才的打斗之中,陳長生也觀察到,此人身上的一些衣著與服飾,似乎都已經有些久遠了,若是仔細盤算一下,或許都得追溯到千年之久。</br> 可見其的確是真正的古僵。m.</br> “噹!”</br> 闊刀與劍再度僵持在一起。</br> 陳長生的目光再度與那將軍對上。</br> “這位將軍,可需陳某幫你一把?”陳長生道了一句。</br> 那道赤紅的眸子中竟生出了些許波動。</br> 與此同時,將軍手中的闊刀也減了些許力道。</br> 但這樣的情況卻并沒持續多久,不過一息之間,力道又再次加重。</br> 陳長生也感覺到了這細微的差別,也就是說……</br> 這位將軍雖是傀儡,但似乎也能短暫的控制自身。</br> 陳長生心中也徹底打定了主意。</br> 掌教真人目光凝視著這一切,再抬頭時。</br> 雷云密布,天劫將至!</br> “轟隆!”</br> 悶雷聲響起,也吸引到了陳長生的注意。</br> 陳長生眼前一亮,這天劫,來的正好。</br> 目光之間,忽見一道光亮。</br> “轟隆!”</br> 震耳欲聾之聲想起。</br> 天劫落下,直奔權山而來。</br> “啊!!!”</br> 在這道天劫之下,無數鬼魅妖邪化作飛灰,山中尸傀也在天劫之下成為灰燼。</br> 但這道天劫,卻是直逼著那位將軍來的。</br> 陳長生看著那將軍道:“古字的陣眼應當在你背后脊梁,近心兩寸處。”</br> 將軍明顯一愣。</br> 可隨即便見到陳長生忽的后退而去。</br> 他本該上前追去,與陳長生拼殺。</br> 可在這一刻,卻是遲疑了一下。</br> 其身形微頓,抬頭望去。</br> 掌教真人微微皺眉,忽感不妙。</br> 將軍口中發出了一道嘶吼之聲。</br> 步伐往一旁挪動了半寸。</br> “噼啪!”</br> 天劫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其近心兩寸之處。</br> 隨著這道天劫落下。</br> 其身上的古字忽的亮起,顯露出了完整的符文,一圈一圈,爬滿了全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